任苒打断他,“可是家钰姐说你这一年工作努力的程度让她和祁伯伯都很吃惊。”
“是呀,我努力了。不过祁氏并没在我手里起死回生,也许在很长时间里还得苦苦挣扎,仰仗陈华的帮助……”
任苒再度打断他,“不要去跟他比,阿骏。”
祁家骏笑了,神情平静温和,没有任何负气之态,“从小我就被拿来跟他比,由不得我。这一年时间让我知道了,我确实不用跟他比,他做到的,我可能永远没法做到。我不是商业奇才,对it公司的运作没有概念,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肖钢愿意雇用我,是因为他和一起创业的同学都是做技术的,他们需要有可靠的人去傲市场。如果拿着你的钱去当合伙人,听起来也许很风光,可是无论成败,我再想到你。都不可能坦然了。不,小苒。我宁可去从一份普通的工作做起,这样我才能才能单纯拥有对你的感情。”
任苒怔怔看着他,眼中有酸涩的感觉,她努力想调动起一个笑意,却还是没成功。祁家骏回过头来。注视着她,笑容里带上几分苦意,“我知道,你不想我提感情。放心,我不会再提的。我这一去前途茫茫,至少要先赚出离婚赡养费,给敏仪一个交代,哪还有资格拿感情来困扰你?”
任苒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重新落了下来。
“小苒——”
任苒突然转身,伸手抱住了他,他微微一震,随即紧紧楼住她。
“别为我担心,想通那一点儿后,我轻松了很多。我以前一直过得不认真,总以为既然得不到你的爱情,就有权放纵自己。到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能把什么都归咎于命运。选择是自己做出的,每一个放纵都有后果,有时这后果伤人伤己,也不得不承担。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太晚。”
任苒几乎要说:不如你留在北京。可是这句话哽在喉间,她到底没办法讲出口。
两个人都再也没说什么,只体会着这样倚靠着的亲密感觉。从童年到现在,兜兜转转,给了他们最大安慰的,始终就是彼此。
任苒想,她无法去弄清这份感情算是亲情、友谊还是爱了,也许爱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宽泛的概念,就算有人指责她,她又怎么可能否定她们之间的感情。
往事一点点在眼前展现。
她四岁时,他带她玩捉迷藏,她走丢了,他在z大2的校园里找了三个小时,把她找回来,当时,他不过六岁。
十六岁时,他陪她经受了母亲去世的悲痛;她被父亲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读书,他特意考过来陪她。
十八岁时,她离家出走,沉浸在对一个男人不可理喻的爱慕里,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他仍然不断去深圳、去广州找她。
二十二岁时,他开车去北海接她回家,让她知道,就算失去爱情,也不是末日。
……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满目全是脚步匆匆来去的旅客,每天上演着无数聚散离合,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对静默的年轻男女;他们也无视着眼前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然而时间不会止歇于任何一刻。
任苒看着祁家骏换好登机牌,托运行李,马上要入安检,她再次叮嘱他:“别把敏仪的警告不当一回事,不要随便去墨尔本。”
祁家骏微笑,“我会爱惜自己的。小苒,放心。”
他张臂再度抱一抱她,马上放开,大步走进安检,任苒一直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在进去的刹那回头对她挥手微笑,那个笑容明朗,是她从小便已经熟悉的,她勾起嘴角,努力笑得开心,同时向他挥手。
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空空荡荡,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想,也许分开一段距离,他们能将感情看得更清楚。
祁家骏去了悉尼后,很快开始工作,并跟肖钢以及另外一个中国人合租住下。他在网上告诉任苒这一消息,她顿时松了口气。
春节假期到了,从到澳洲留学起,任苒就习惯了一个人的除夕,不肯参与聚在一起包饺子吃饭、喷瓜子吃零食看春晚的集体娱乐。
最初,她是想独自怀念与祁家骢在双平岛上度过的那个春节,那是她那段爱情里最美好的日子。
以后,她不用再刻意怀念什么,甚至想做到忘却,也习惯了独自一个人过节,像过平常日子一样。
北京下起了小雪,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增添了几分节目气氛。
任苒窝在家里,照例打电话给父亲,问一声新年好。任世晏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