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与我无关。就这样吧,晚安。谢谢你,再见。”
任苒下车,大步走进自己租住的公寓,到了门口,她止步回头一看,陈华的车还停在原处。
北京的秋天来得十分迅猛,几乎是一阵秋雨之后,气温陡然下降,满街树木的叶子一齐变得枯黄,再一阵秋风刮起,裹起金黄的落叶,在他们之间盘旋飞舞不止,仿佛一个季节正式在她眼前上演更替。
然而,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如同四季一般轮回?
她转身上楼,的确再没有好奇了,根本不打算追问:你怎么会改掉名字、彻底切断与祁家的最后一点象征性的联系?这几年你经历过什么事?是什么促使你那样干脆利落地切断跟我的联系?又是什么让你回头站到我面前?
她没有勇气探究的事情太多,不只是跟他有关系的这个部分。
如果她把关于母亲的回忆小心收藏于心底,那么,她经历过的爱情也是如此。
有些问题,她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有些问题,她再没有了知道答案的欲望。
这就如同时间在你面前关上一扇门以后,你知道那是一个结束,没必要回过头来重新打开它,徒劳寻求一个新的开始。
任苒利用休假考取了驾照,事先在网上做足功课,选好车型,然后拿出手头上差不多所有积蓄,独自去买了一辆不足十万的小排量两厢车。
她第一次独自在国内开车上路,面对复杂的交通指示标志和密集得没什么间隔的满街车流,多少有些战战兢兢,开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放松下来。
转眼到了冬天,这个周末,任苒头一次开车出城。
北京的城市半径一直在扩大,真正的郊外一直在延伸,从拥挤的市区出来,沿着国道肆意奔驰,到了空旷的地方,她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眼前是一片临近冬天的田野,远方是同样荒凉的山脉,带着萧瑟气息,没有风景可言,身后不时有大货车呼啸而过,北风带着凛冽的寒意扑面刮来,她却浑然不觉。
她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感觉如同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笼罩着,买车很大程度是为了排遣这种苦闷感。
一阵疾驰以后,再站在无人的旷野边,她确实有了一点释放的感觉。
祁家骏打来电话,告诉她,吕唯微对他们提出了至关重要的指导意见,同时还联络省商务厅,通过行业协会组织省内企业应诉,目前情况算得上乐观。
她为祁家骏感到高兴,“阿骏,这样很好啊。”
“是啊,要谢谢你,对了,还有……陈华。吕博士说跟他认识多年,所以愿意全力帮忙。”
任苒苦笑一下,“阿骏,我们要的是结果,你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祁家骏也笑了,当然笑得没什么愉快的意思,“恐怕不止这一件事我没法不去想原因了。陈华昨天叫助手过来,声称愿意再提供一笔流动资金借款,但条件是我们说服其他债权人,把祁氏的债务集中转让给他。”
任苒不禁瞠目:“他要干什么?”
“不清楚,一般人这么干,就是意图收购,可是他的助手说,目前陈总没有收购的意思,也不想cha手公司具体经营。他收购债务,成为公司唯一债权人后,我们一切照旧。”停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小苒,目前除了他,你就是祁氏最大的个人债权人,我不能不想到,他这个举动是为你而来。”
考虑到陈华与祁家以及她微妙难言的关系,任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祁家骏叹口气,“看父亲的意思,很可能接受他的提议。姐姐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认为从大局出发,没必要反对。至于我,说实在的,很矛盾,我希望早一点把钱还给你,不过牵扯到他,我又实在不好做出判断这样做对你好不好。请坦白告诉我,小苒,你还爱他吗?”
“我的爱没那么强悍、持久,阿骏,可以不管不顾,得不到被爱、被需要的感觉,却能一直维持下来。”她平静地说,强风将她的声音刮得支离破碎,带着苦涩的味道,“请从公司的利益出发做决定,不必考虑我。”
“我怎么可能不考虑你?”祁家骏怅然一笑,“很抱歉把你拖进这件事里来。”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话,阿骏?”任苒有强烈的不安感。
“不止这一件事,算了,我们回头再谈,现在我要去招待北美来的两个客户,再见。”
任苒心乱如麻,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拿手机打陈华的号码,他很快接听,她直接问他:“陈总,请问你收购祁氏的债务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