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简动声『色』,内心大受震撼,但这震撼也过一瞬,很快消糜于无形了,沉默了下道:“臣谢官厚爱,但臣才疏学浅,难堪大任,只愿辅佐大哥,尽心匡扶社稷。臣也从来曾怨怪官,一切幸与幸都对臣的历练,臣顺应意,敢有违。”
的审慎和克制,到了没人能挑出漏洞的程度,这样无喜无悲的人做皇帝,实在可惜。但命该此,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毕竟瞧瞧榻躺着的那个人,就知道做皇帝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反正将实情说出来,就没有什么遗憾了,皇后垂眼道:“刚才那些话,我一生只说一次,过让你知道其中原委,了了官的心结。官的事,这两日就要出来了,还要请你们兄弟辛苦『操』持。这里有我守着,你去吧,若有什么事,我再人去传你。”
李臣简道,站起身长长作了一揖,却行退出了前殿。
外面夜风寒凉,的星也冻得摇摆定,略站了站,举步往值宿庐舍去了。
在庐舍内合衣了一个时辰的盹儿,将到五更的时候,忽然见福宁殿内哭声大作,心下一惊,忙传令黄给陈国公报信,自己匆匆赶进了殿内。
殿里宫人已经跪了一地,皇后趴在床沿号啕大哭。外面太后跌跌撞撞赶来,见官直挺挺躺在那里,口中高呼了一声“我的儿”,瘫软下来,晕厥过去了。
然后又一片忙『乱』,官要小殓,要传太医太后诊治,好在跟前服侍的人,待一切有了着落,李臣简退出来与陈国公汇合,拱手道:“大哥,命人鸣丧钟吧。”
对、对,这首要的事,宣告官驾崩,接下来新朝廷才好行事。
“当”地一声,禁中的钟被撞响了,这一个信号,很快蔓延至南山大小百座寺庙,顿时声浪连成一张巨大的网,浩浩『荡』漾出去,把整个『迷』瞪的京唤醒了。
檎丹进来替云畔更衣,有诰命在身的外命『妇』须入禁中,前朝起实行了“以日易月”之制,众人每隔七日哭临一次,直到满四十九日,这场大丧才算告终。
姚嬷嬷也来帮着收拾,嘴里还在感慨:“咱们梅娘成婚也怪坎坷的,正逢着要成亲,官又驾崩了。就算以日易月,十二日‘小祥’,二十四日‘大祥’,日后方禫祭除服,这么算下来,又要一个月。”
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谁让那么凑巧呢。云畔换了命『妇』素服往前院去,略了会儿见太夫人也赶来了,大都摘了首饰一身寡淡,出看,这个清晨,京的街道空前忙碌,车队首尾相连,都前往禁中的。
那厢拱辰已经始分丧服了,众命『妇』一身缟素进入文德殿,灵堂摆满了蒲团,各自找到各自的位置后,伏地大声嚎啕起来。
云畔在孕初,身倒还未沉重,就人乏累,一连跪一个时辰,已经有些恍惚了。好在只午下午各一场,中晌大聚在偏殿里喝茶吃些果,还算轻松。
至于前朝呢,大局已定,陈国公虽然还未登基,但大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因此敬夫人乎众星拱月一般,身边围绕的,全奉承拍马的人。
云畔这个时候去凑热闹了,只在一旁含笑看着,和惠存议论议论御厨做的点心很好吃之类的。还敬夫人摆脱了她们,自己过来和她们坐在一起说话,云畔道:“阿嫂身沉重,跪了这么长时候,八成累了吧?”
敬夫人淡淡一笑道:“胎已经坐稳了,没什么妨碍。倒你,必跟着跪足两个时辰,中途歇一歇,谁也会和你计较的。”
正说着,敬夫人身边掌事的嬷嬷进来,凑在敬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敬夫人了,微微颔首命人退下,偏过身去告诉云畔:“前朝宣读诏书了,大行皇帝遗诏让你大哥继位,对平叛的官员也有褒奖。”
云畔闻言,忙起身走到地心,两手加眉,郑重其事叩拜下去。众人一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纷纷离座跟随她一同叩拜。
敬夫人倒闹得很尴尬,都素日来往甚的人,今向她行这样大礼,着实让人难。但转念一想,遗诏确实已经将她一起册封了,自己自今日起就实实的皇后,既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坦然了。
“诸位夫人必礼,大行皇帝丧仪期间,一切以丧仪重。”她抬了抬手道,“快请起吧。”
众人谢恩后站起身来,再望向首那位贵『妇』,早前一直觉得她端方矜重,今再看,才现原来那国母风范。
晚间回到里,鸣珂来替云畔换衣裳,知怎么的,胳膊扭动起来竟然又酸又涩咯吱作响,由嘶地吸了口凉气。
李臣简坐在边替她『揉』捏,和声道:“想今日哭临跪拜,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伤着经络了。”一面和她说起前朝的种种,并没有提及皇后对说的那番话,只道,“大行皇帝驾崩,好些人都升了官。那封遗诏大行皇帝亲拟的,面面俱到罗列了往日得力的官员,大行封赏,官员们念及大行皇帝的好,朝堂许人悄悄抹眼泪,弄得我心里也滋味。今看来,大行皇帝实在位仁君,往日种种难免有情非得已之处,既然人都在了,也必再耿耿于怀了。”
云畔嗯了声,转头问,“对你可有嘉奖?”
李臣简笑了笑,“爵位升了两,封王了,只大哥说封号还需再拟,到时候且看吧!”
云畔却很高兴的,抚掌道:“封王了,那我岂成王妃了?”说着笑弯了眼,“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日呢。”
这就知足常乐吗?可李臣简明白,她对身份地位未必当真那么看重,有意这样感慨,在宽的怀,因明明可以更进一层的,她的头衔又岂止一个王妃。
她怕看着山呼万岁的时候感到失落,其实怎么会!自己作的决定,绝会更改,臣做了这些年,又何妨继续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