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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主动放弃掉的感情,是对你。”

“这又算什么?试着让我理解你所有的情非得已,体谅你做出的选择?”

她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记得我说不需要你对大嫂写的那些邮件做解释吗?我并不是漠然,那些邮件对我来讲,根本不是秘密。我早就看过。六、七年前,在你父母家里,我大嫂度完蜜月过来找你,我醒得比我下楼要早一些,听到了一段你们之间的对话。”

傅轶则皱眉回忆,“我们应该没说什么……”

他猛然停住,记起那天米晓岚突然没打招呼来了他家,他下楼去,她情绪激动质问他:“你跟我的小姑子在一起,是报复我在结婚前一周才通知你吗?”

他盯着司凌云,她的记忆显然与他停留在同一时刻,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听了大嫂的话,我神经再粗也被勾起了疑心。我返回书房,看了你笔记本电脑里的邮件,得出了跟大嫂一样的结论。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太……容易受伤害,当然不喜欢自己成为一件报复的工具被人利用。”

“于是你叫来了你所谓的男朋友。”

“是的,阿恒很无辜,我只是借他来保全自己的自尊而已。”

他久久看着她,仿佛要将所发生的一切重新串联起来。“那么后来你应该明白,我跟晓岚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晓岚突然告诉我她要结婚,这件事确实让我很惊讶,不过再一想,我也就无所谓了。她家境不大好,对自己要求很高,不再对我寄予希望以后,跟建宇兄结婚,是很明智的选择。”

“真的么?我大哥可不这么想。”她干涩地一笑,“而且你们之间不能说什么也没有吧。你喜欢自由的生活,负担不起她的感情,更不打算早早束缚住自己,所以拒绝了她;她也没闲着,一边给你写情书,一边和我大哥谈婚论嫁。再怎么不在乎的男人,在听到声称会一直爱她的女人突然钓到金龟婿,多少都会有几分不是滋味吧。刚好有一个现成的傻姑娘送上门来,让你证实你的魅力依旧没人能够抵挡……”

“你居然没有想过,你当时那么美,表面倔强,又那么脆弱迷茫,男人对你产生欲望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对,欲望这词非常恰当。不过我当时很幼稚,不够理解男人的欲望,受不了被人利用,不管拿我来证实魅力也好,还是打发去外地工作之前的那一点空当也好,其实都一样——我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问题。要到后来,我才慢慢想清楚,我过分看重自己单方面的感受了,你不应该因为我爱你就对我负有什么责任,任何人都没有义务用爱回报爱,如果在某个时候一厢情愿爱了,就得愿赌服输。”

“所以你决定不再爱了。”

“我不是我大嫂,不会固执于得不到的爱不肯放手。当年我不过是不愿意认输,那个幼稚的举动能让你在五年以后还记得我,我完全没有想到。你看,我曾经爱过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被你征服过,就这么简单。别再把我看成潇洒任性需要你继续研究、征服的女人,我不是。”

“你既然隐瞒了这么久,怎么突然一下坦白了?”

“我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不愿意再去回想。不过,一个谎言绵延下去,总是需要更多谎言去弥补;建立在谎言之上的一切,再怎么看似完美,也有一天会轰然坍塌,比如我大哥的婚姻,比如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所以从跟我重新在一起开始你就决定了,你不会动感情。”

“有那样一个开头,我永远不可能放任自己再爱上你。我以为不动感情是个好主意,既避免伤害,又可以享受到游戏的乐趣。不过我还是错误地估计了自己跟你这样的高手玩游戏,实在太危险。我们有很多开心的时刻,可是更多时候,我们之间的相处是一种没有止境的较量,加上各种利益牵扯,我受不了,累了。到大哥出事,我……”

提到司建宇,她一下哽住,一时说不下去了,风从他们中间浩荡呼啸而过,仿佛可以抹去一切,带走一切,然而又只是径自而去,留下了一切。她拢紧被风吹开的大衣,调整好呼吸,笑了。

“我确实不是当年那个骄傲的、什么都不愿意解释的女孩子了,不过我也不会扮可怜玩悲情。希望我的坦白能得到你的体谅,我不要求任何超乎商业准则之上的怜悯,只求用一个平和的心态对待同仁里项目的合作,就这么简单。我还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