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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亦佳明显畏惧她,停了一下,却还硬挺着追问,“司小姐,请你告诉我,司总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正送去市中心医院抢救。”

“是心脏病又犯了吗?为什么不送去心脏病医院?那边有他的病历和治疗记录。”

“不,他……试图自杀。”

王亦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你告诉我,中午他找你时都说了些什么。”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在乎扣工资,就该一直陪着他,都是我的错……”

电话骤然挂断。她颓然看看手机,下意识地叫“皮皮,皮皮。”她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有诡异的回声,把她自己都吓到了,停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应答,她绕着别墅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皮皮的踪影,陡然止步,猛地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忙着找皮皮,哪里是顾得上它,她其实是在回避去医院。

王亦佳的声音尖利地回响在她耳边:“都是我的错。”

听到司建宇自杀,王亦佳马上忏悔没有放下工作,在最关键的时候陪他。那么她呢?司建宇那张惨白的毫无意识的面孔在她面前放大。他同样给她打了电话,当时她在应付母亲,情有可原,过后便去跟父亲理论那桩传说中的联姻,接着小伍马上又找她研究另一个案子,她忙完工作,直接去找傅轶则,完全将司建宇抛在了脑后。如果他这次无法救治过来,她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是在怎样绝望的心境下给她打电话,她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她的腿一软,瘫坐到院中那株桂花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皮皮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毛茸茸的身体靠到她手上,发出不安的“咻咻”声。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它颈上有些扎手的短毛,记起将它抱来送给冬冬时的情景,那个时候,那个小男孩似乎拥有一切,而现在他也许将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而她也许是造成悲剧的原因之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这个念头徒劳闪过。不管怎么样,都得去面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爬起来将皮皮重新拴到狗屋边,关好别墅的门,发动车子,开往医院。

司霄汉、司建宇的母亲、米晓岚、傅轶则都在急救室的门外等着。

司霄汉并没有闲着,他不停打电话找各路关系,试图动用更多资源,了解更多信息。各路人士领着专家过来,做闻解释,发表着抢救意见。

“根据描述来看,应该是汽车尾气中毒,尾气中的有害物质很多,最主要还是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和人体红细胞中的血红蛋白新和后,生成碳氧血红蛋白,从而削弱了血液供氧功能,造成感觉、反应、理解、记忆等机能障碍,重者危害各种循环系统,导致生命危险。当然了,那只是最坏的情况。”

“时间确实很关键,现在的急救就是要尽快恢复生命体征,之后必须进行高压氧治疗,减少后遗症。”

“说不好,后遗症可能包括脑水肿、中毒性脑病,对于脑部功能会有一定影响,出现精神意识障碍,有时候体系神经会受到损害。哦,通俗地讲,就是出现偏瘫症状。不不不,你不必太担心,这都只是可能,也有很多抢救及时,没有什么明显后遗症的例子。”

“临c黄的话,以综合治疗为主,给予血管扩张剂、低分子右旋糖苷及大量维生素b族、能量合剂,如果有精神症状,会给予精神病药物,还可以配合中药治疗,手段还是很多的……”

各种莫衷一是的意见和大量医学术语扑面而来,司家几个人全都茫然无措,傅轶则以前读神经生物学,也有同学在做医学方面的相关研究,他打电话咨询的结果大致相同,用更通俗的语言给他们做着解释,告诉他们,“现在无法确定他吸入了多长时间的尾气,还是得等医生的检查结果。”

专家们总算都走了,司建宇的母亲焦灼害怕,已经泪流满面,突然抓住米晓岚,声音嘶哑地追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米晓岚措手不及,完全回答不出来。司凌云刚刚进来,却和傅轶则一样不便上去解劝,只得看向司霄汉,司霄汉咳嗽一声,“素珍,别在这里闹……”

司母听而不闻,只气急败坏地撕扯着米晓岚,“如果我们还住在一起,绝对不会出这种事,都是你作古作怪吵着要搬出去住,都是你把我儿子逼成这样。”

司凌云再看不下去了,过去搀着司母,“您别这样,大嫂她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