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个明确的拒绝,仍然留有余地,但司凌云想,至少父亲认识到她不可能由着他摆布,总归是件好事,她的神态稍微缓和下来,“您最好把话跟他讲清楚,不然他那个蠢儿子传扬出去,说顶峰困难到需要靠联姻来解决资金问题,不止是我,大家都脸上无光。”
司霄汉哈哈一笑,“要一味在乎别人的看法,我早就混不下去了。没错,我现在是碰上了麻烦,不光上市短期内没戏,老婆还失踪。不过以前碰到过比这要命的情况,你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无非就是您有远见、有能力、从不认输,终于笑到了最后。”他对她这个带点挖苦的口气无可奈何,“我碰到最困难的时期是刚做地产那一阵子,经验不足,资金吃紧,账上只有不到一千块钱,建筑商,供应商,购房业主一齐把我堵在公司办公室里,恨不能动手。最后他们还是被我说服了,我最大的两个债主反而联手又给我提供了一笔额外资金,让我撑了过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这倒是挺神奇的。”
“其实说穿了没什么出奇的,不过就是我能够说明他们认识到,只有把利益跟我绑在一起,全力支持我才能最大程度保障他们的利益。老周跟我认识了快二十年,最清楚这一点。而且,同仁里地块的价值摆在那里,丰华处心积虑想cha手进来的事实摆在那里。老周是生意人,急于找投资项目,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看上去乐观而泰然自若,然而她并不能就此释然,“所谓利益绑在一起,应该不是特指联姻吧。老周也是精明透顶的生意人,没谱的事不会乱讲,如果你没答应他,为什么他会跟他儿子提起这事?”
“你别急着摆出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好好坐下听我说。”
她坐下,“行,您说,我听着。”
“我拒绝了跟丰华的合作方案,你跟傅轶则之间恐怕也会出现问题。”
“这个您不用cao心了,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
“上次我问你,你说你还没有跟他结婚的打算。开年之后,你就28岁了,再不嫁人,这么不明不白混下去,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剩女老姑娘。”
“按您这说法,如果我不打算跟傅轶则结婚,就得嫁给老周的儿子,哪怕那个男人是不成材的花花公子?”
“他儿子确实有很多缺点,但是老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创下的偌大一份家业,肯定要传给儿子。年轻人没结婚,玩心重了就难免做荒唐事。所以他满心指望娶一个能干而且门当户对的媳妇进门,管住他儿子,辅佐他的事业。无论相貌,学识,能力,他都不可能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的心越来越凉,“那是他的看法,我不关心。您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首先,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是必须的,其次,你到了应该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年龄了。”
“怎么个考虑法?看谁出的条件最优厚就嫁给谁吗?”司凌云微微冷笑,“您这个口气,可不像刚才宣称不需要用女儿换资金那么硬气。”
司霄汉现出愠色,“小云,不要再使性子,我说得很清楚了,这只是老周的一个提议,不是我跟他合作的前提条件。不要扯什么拿女儿换资金,在商言商,老周本人都不敢有这个念头,你倒来跟我说这些话。”
“我没法不这样想。”
“现在根本也不是父母做主的年代了,我只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好权衡利弊,不要一听说联姻就马上起了反感,一口回绝,毕竟合作关系,要给他几分面子。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像跟我说话一样直接。”
他看看脸绷得紧紧的女儿,补充道:“至于老周的儿子,我会提醒老周好好修理他,不许他再胡说八道。”
司凌云开车去了傅轶则的公寓,拿钥匙打开房门,客厅灯开着,但没有人,倒是浴室传来音响,正在播放着小野丽步的《allof》,这不是傅轶则的品位,她平素也并不爱这种过于柔软甜媚,明净得单纯的音乐,此时更觉得仿佛面对着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柔乡,再怎么想沉溺其间也是遥不可及。
她走到浴室门边,发现傅轶则腰间围着浴巾,裸着上身,正对着镜子刮胡子,他从镜子里看到她,转过身来,“这么晚才下班?”
他拿起搭在肩头毛巾擦去脸上泡沫,举手之间,比例完美的身材在柔和的灯光下看上去充满张力与诱惑,然而面对如此性感的场景,掠过她心头的却是上一次在这间浴室发生的那一幕。她努力拂去这个联想,匆匆转身,“我去煮点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