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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凌云曾在一个社交场合见过徐华英,那是一个举止利落洒脱的中年女子,气场十分强大,在男性居多的生意场上颇受敬重。现在想想,也真的有足够的经历才能造就她的那份气势。

“谁也说不清这种调查会持续多久,结果会怎么样。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跟爸爸的关系确实不好,但我没有丧心病狂到想让他坐牢,好接管公司。如果有让他脱离困境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张毅怀疑我没关系,我不希望你也怀疑我。”

司凌云疲惫地说:“大哥,我并不想怀疑一切,只是眼下的形势……太糟糕了。我不能不问清楚。”

“你也要对爸爸有信心,他见识过大风大浪,能够扛得过调查的。现在形势确实糟糕,我同意想办法找张总,不过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尽快让房地产公司恢复造血功能,才过得了这一关。所以我才需要你给我稳住轶则,争取时间。”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这么缺乏资金,尽快引进丰华合作开发,让项目早点完工,不正是两全齐美的解决办法吗?”

司建宇犹豫一下,但显然知道司凌云不会被随便糊弄过去,“本来爸爸和王丰是有些交情的,但王丰当年被收押,爸爸脱身之后,马上对丰华的项目下了狠手,弄得丰华元气大伤,差点被逼到破产的边缘,所以,我们两家的宿怨很深。”

司凌云这才知道,丰华一向与顶峰在房地产市场上竞争激烈,原来还有这种渊源。“就算爸爸的手段狠了一点,可也是在商言商,又不是从前的武林争霸,不至于发展到非要报仇雪恨那么严重吧。”司建宇头一次呵呵笑了,“你这话就真的说得天真了。商场如战场,就算没有这些往事,丰华也没义务帮顶峰走出困境,他们觊觎同仁里项目乃至顶峰的其他土地储备和市场份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初说到跟他们合作,我确实是想给爸爸一点压力。眼下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就算合作,我也必须把风险控制到最小。”

他表现得十分诚恳,司凌云就算心内还有疑问,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哥,你也许高估了我对傅轶则的影响。我跟他已经将近十来天没见面了。”

“你最近忙一点,他应该知道。他不是每天送花到公司来给你吗?”

傅轶则让花店每天定时送花到她的办公室,已经成为全公司年轻员工谈论的话题,她没料到他居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无从解释他们之间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尴尬的状态。

司建宇皱眉,“凌云,这些天我跟晓岚沟通得不错,她愿意原谅、宽容我做的错事,修补我们的婚姻。”

司凌云心不在焉地说:“那很好啊。”

“她也给我解释了她跟轶则的关系。他们从小认识,是互相信任的朋友。她一向很信任轶则的判断能力,我让她失望以后,她本能地去找轶则征求意见。我向她保证不会再无端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希望你也不要误解轶则。”

司凌云想,以司建宇这样心思如发、遇事前推后想不肯轻信的性格,居然会马上相信妻子,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还是得有爱做基础,才能忽视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去选择盲目的信任,可是谁能否认信任确实可以解决很多矛盾挣扎呢?

她不愿意跟他谈这个话题,“我跟轶则之间不存在误解。大哥,你刚刚批评我天真,我得表现我不够天真的那一面了。轶则既然主动提出让丰华加入项目,你应该考虑他也许已经跟那边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要指望我能够影响他放弃出资方的利益。”

“不管我们怎么保守秘密,董事长接受调查的消息也会慢慢传开,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向我打听。轶则绝对不可能完全没听到风声,但他只跟我谈同仁里项目,没有向我求证任何事情。你要做的,也并不是让他放弃他的立场,无条件为顶峰输血,只是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她沉思着,办公室内一时十分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司建宇拿纸巾拭着额角,长叹一声,“我知道难为你了,但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顶峰目前没有能力启动其他项目,同仁里是我们最大的指望,停工损失巨大,我们必须争取最好的条件重新启动,否则资金链就会彻底断掉,那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她知道他说的至少有一部分应该全是实话,但她无法细细分辨,也不想再面对他恳切的眼神,转头看着窗外,铅色的厚厚云层低低压下来,天空看上去十分肃杀,尽管中央空调将室温定在舒适宜人的22度,她的脊背后仍旧窜起阵阵寒意,一如暴露在外面阴沉的天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