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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意外固然讨厌,但毕竟已经过去,她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份计划书。她出门时,傅轶则仍在沉睡,她给他留了张纸条,讲明与朋友聚会,顺手放在茶几上的计划书上。

当然,她在潜意识里希望他看到计划书,并主动跟她谈这件事,可以让一切进行得更容易一些。现在想到自己动的这个心眼,她简直有些难为情——这太不像她一向的行事风格了。可是,她心存疑虑,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司建宇描绘得锦绣般灿烂的项目前景,司霄汉认定的辉煌灿烂的公司未来,还是她与傅轶则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那应该能算感情吧。所有长夜拥抱、缠绵情话、别后热吻,与其他恋人有什么区别?然而,他们偏偏没有一个好的开始,没有对彼此毫不迟疑的肯定,反而在掺杂了太多别的因素,以至她根本不愿意去拿爱情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一个一心想征服她的男人,做出不臣服的姿态,当然意味着游戏继续。游戏自有游戏的乐趣与吸引力,问题是,要沉浸于单纯的情爱之中,必须放弃一点自我意识,可是面对傅轶则,她需要打醒所有心力,时时提醒自己,不放弃,不迷失。这种不由自主紧绷的状态既能刺激肾上腺素,带来刺激,同时也让她疲惫了。

一瓶啤酒差不多喝光了,司凌云百无聊赖地想,索性继续喝得半醉回去,倒也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马上又自责这个想法太过怯懦无聊。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只曲恒一个人回了。

“阿风呢?”

“他去医院看望伤者,顺便支付医药费。”

她有些意外,“明明那些疯狂粉丝是阿凯的经纪人招来的。阿风难道没有跟警察讲清楚,凭什么让他代人受过支付医药费?”

“我们去派出所的路上,阿凯的经纪人特地给阿风打电话,说阿凯现在准备接新戏和广告代言,不能出负面新闻,阿风当然把责任都担下来了。还不知道那几个姑娘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司凌云挖苦道:“那阿凯的经纪人有没有至少表示一下他们来买单?”

曲恒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回答这问题,可是答案不言自明,司凌云一下恼火了,“这算什么?你们都是胸怀宽广的大男人,义薄云天,不介意认下烂帐对吗?好,只有我是爱计较的真小人,我去跟警察讲清楚。”

“别这样,凌云。”他拦住她,“阿风不是要当滥好人,就算那个经纪人不打电话,他也觉得阿凯这些年混演艺圈,出差不易,现在处处有狗仔盯着,算公众人物,不宜有是非,所以宁可替他扛下这件事。”

“阿风讲义气愿意帮他扛是一回事,他摆出别人理所当然应该帮他扛的态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刚才看他走掉,你的脸明明比我还臭,现在倒来劝我。”

他扯一下嘴角,“看来没胡子遮掩,我以后得注意收敛一下表情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们尊重阿风的决定,毕竟他是主人。”

她看看他的t恤衫下摆的血迹,“你没受伤吧。”

“没有,只被踩了几下,倒是这些疯丫头们叫得歇斯底里,快把我耳膜给刺穿了。”

“以前你们乐队演唱的时候,底下女孩子不也这么叫吗?”

他摇摇头,“太遥远了。我老实对你承认,我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叫声,演出的时候也从来不看下面。”

她撇一下嘴,“有的人可是一直乐此不疲,享受得很啊。”

“不用生阿凯的气了。”他微微莞尔,“客观地讲,他也不想出这种事的。”

“也没什么可气的。我讨厌的只是,他原来是多没心机多单纯的一个人,现在表演欲居然这么强,到最后还不忘记扮演少女拯救者的角色去抢镜头。”她瞥见曲恒脸上笑意加深,不免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至少你这个脾气一点没改,看不顺眼的事从来不肯忽略不计。”

司凌云承认,他说得没错,她的坏脾气只是埋藏得比以前深了而已,并没有消失。他伸手去扶墙壁上一幅摇摇欲坠的画,她一眼看到他的手肘上破了一大块。

“你这里还在出血。”

他弯起手肘看看,不在意地说:“只破了点皮,没什么。”

“别动,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她小心地上楼,找出医药箱下来后让曲恒坐到楼梯第一级上,她蹲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臂,小心地用碘酒擦拭着伤口周围,烧灼感让他本能地一缩,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继续清洗,然后换掉棉签给伤处涂上红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