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云回到办公室自己的位置坐下,已经气得手脚冰凉。她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白婷婷突然又打来电话,“警方给你打电话没有?”
她烦躁地说:“没有。你们侯主任要我去主动投案自首吗?”
“我不是这意思,不过我刚看到有人在网上发帖指控你,措辞十分强硬。看那个口气,我猜是韩律师的女友干的。”
她登陆白婷婷告诉的几个网址一看,发现包括财经政法大学校内网的多个bbs都发了内容相同的帖子,指名道姓地说某集团老板的女儿司某某飞扬跋扈,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动用黑社会势力打伤了“挺身而出,为弱势群体讨薪”的韩启明律师。帖子的指控来得直截了当,字字诛心,称得上刻毒,还配上了韩启明血淋淋的照片,下面是她与韩启明过去拍的一张合照,她表情冷漠、心不在焉,摆在一起的反差效果十分触目。她的第一反应与白婷婷相同,这只可能是葛倩如干的。
她想,有些话不说,不过是良心与现实、情势作战做出不得已的妥协,而背上这种黑锅就是另一回事了。“白律师,我可以告她诽谤吗?”
“她不是实名发帖,这种名誉权官司打起来,中间取证有一定困难。”
“所以我只能忍了?”
“那倒不用,你马上来公安局跟侯律师和我碰头,我们向警方报案,正好避免被动。备案以后,我也好马上要求网站删掉这些帖子。”
她机械地答应,拎着皮包下楼。晴朗的下午,炽烈的阳光将整个城市都烤得热烘烘的,暑气逼人而来,她的车内温度更是高得惊人。她发动车子以后,开启空调,却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好象踩油门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想,各种挑战她忍耐极限的状况层出不穷,要在这个环境里保持冷静实在太困难了。
侯律师在司法界打滚几十年,人脉颇广,没用太长时间,已经带着司凌云、白婷婷到相关部门报案,做好笔录。从公安局出来,侯律师与白婷婷回所里去与几个网站交涉删帖,司凌云打算去看看韩启明,当然,她也知道警方还在调查之中,她现在去也许并不明智,但她到底放心不下。
她到了医院,先去旁边商店买适合探视病人的礼物。她正在挑选,只听旁边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不耐烦地说:“好了,别买这些花哨的东西。”
她抬头一看,曲恒正站在柜台前,旁边一个身材瘦高、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穿着白色背心蓝色牛仔短裤的女孩子笑咪咪地回敬他,“这是我的心意,你别管。”
曲恒一转头,也看到了司凌云,“你怎么在这里?”
“我买点儿东西看一个受伤的朋友。你呢?”
那女孩子看上去只二十一、二岁,十分慡朗,抢先说道:“我们来看他妈妈。嗨,你好,我叫可可。”
司凌云清楚记得,昨天曾在曲恒接电话时听到他叫这个名字,“你好,我是司凌云。”她问曲恒,“你妈妈住院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她病了很长时间,已经快好了。”曲恒看上去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对那女孩子说,“挑好了没有?”
“就这些吧。老板结帐。”
曲恒掏出钱包付了帐,那女孩子娇嗔地瞪他,“喂,你这个人老是这么大男子主义,自说自话的。”可是显然这不算一个责备,她刚要去拎那堆东西,曲恒已经先一步拿了起来,她对司凌云挥一挥手,“再见,我们先走了。”
司凌云买了鲜花、果篮和各式补品,提得满满一手走进医院,可进到住院部大厅内,满载病人与探视者的电梯在她面前上上下下,她却迟疑了。
该怎么面对韩启明和守在他旁边的葛倩如?她能做的解释无非就是她没有参与此事,然而她是知情人,就算对着警方可以隐瞒这一事实,对着曾经是她男友的受害人,她又怎么能厚起脸皮装做若无其事?
曲恒从电梯里出来,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里转来转去?”
她沮丧地说:“受伤的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
曲恒若有所思,“是那个律师吗?”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碰到琪琪,她告诉我你在跟一个律师交往。不过,”曲恒扬起一道眉毛,“以你这个做什么事都要做绝的性子,不大可能跟人再见也是朋友,居然肯来看前男友?”
被他一语道破,司凌云好不尴尬,她想,韩启明与葛倩如恐怕更有理由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