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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料到这个结果,自然没什么过激反应。

民警看能问的都问清楚了,起身告辞。江易盛送走了民警后,把邻居也打发走了。

江易盛走进客厅,在我对面坐下,询问:“你还剩多少钱?”

“四万多。”

江易盛气恼地说:“可恶的贼,如果让我抓到他,我非打断他的手不可。”

江易盛在北京读的医学院,很清楚对我这种外乡人来说,北京不易居,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我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工资税前也不过七八千,三年半能存下十几万,肯定是省吃俭用,什么享乐都没有,现在却一下子就六万块钱没了。

我笑了笑,反过来劝解他,“破财免灾,丢了就丢了吧!”钱刚被抢时,我曾豁出性命想夺回来,可看着医生给自己fèng针时,想起以前听说过的飞车抢劫闹出人命的事,突然就想通了,甚至很后悔。钱再重要,都没有命重要,如果以后再碰到这种抢劫,一定要立即舍钱保命。

江易盛看我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看得开,悻悻地说:“你倒是心大!”

我笑嘻嘻地说:“我们这样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遇到不幸的事就已经够不幸了,如果再想不开,那纯粹是自己折磨自己。不管是我,还是江易盛都不是这样的人。

江易盛愣了一愣,释然地笑了,“你装修要多少钱?我借你,不过我只能拿五万出来。”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还上,你给我两万就行了,多了我压力太大。”

“好。”江易盛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我的性格,没有多劝。他忽然想起什么,试探地说:“大头如今是有钱人。”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江易盛明白了。他对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吴居蓝说:“吴表哥,小螺要麻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他掏出手机,“我们交换下手机号,方便联系。”

吴居蓝说:“我没有。”

江易盛愣住了。

我忙说:“表哥的手机在路上丢了,本来打算去买的,但还没顾上。现在我手机也丢了,你帮我买个手机回来,我身份证在钱包里,也丢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把手机号码先要回来。”

“行!吴表哥,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帮你把手机也顺便办好。”

吴居蓝沉默地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发现我这个完全没有经验的老板,竟然从来没有问他要过身份证。一时间,我心乱如麻,顾不上多想,先应付江易盛,“不用了,就办我的好了。”

“成!你好好休息,我晚一点再过来。”江易盛匆匆离开,忙着去办事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吴居蓝两个人,我犹豫着怎么开口。以雇佣关系来说,我要求查看他的身份证很正常,但朋友之间,要求查看身份证就很怪异了。不知何时,我已经把他看作了地位对等的朋友。

吴居蓝打破了沉默,开口说:“如果你想问我要身份证,我没有。”他的表情十分从容平静,似乎说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诡异的是,我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很怅然若失,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若失什么。心念电转间,我想了很多——

计划生育超生,出生后没有上户口的黑户;偷渡客,以前海岛上曾来过越南、菲律宾的偷渡客,也有岛上的居民偷渡去美国、欧洲,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

我问:“你是身份证丢了,还是压根儿没有身份证?”没等吴居蓝回答,我又急促地说:“不用告诉我了,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你好好工作就行了。”

吴居蓝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这事的不在意,云淡风轻、微微一笑,说:“你要没事了,我去烧点水。”

我胡乱地点点头,他向厨房走去。

为了帮我止血,他的t恤衫下摆被撕掉了一圈,整件t恤衫短了一截,看上去有点怪异。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本来有点躁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我有更紧迫的麻烦需要面对和解决——明天就要开工装修,装修款却被人抢走了。

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用家里的座机给王田林打电话。

两人寒暄了两句,我问他装修材料买了没有,王田林愉快地说买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船上,让我尽管放心,所有工人都联系好了,虽然活有点赶,人找得太急,但靠着他的面子,请的都是好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