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略显尴尬,刚要伸手拿走却又听许桐问了句,“我听说在内蒙第一晚年总喝了不少酒,是吗?”
“那晚来了很多他的朋友。”素叶尽量轻描淡写。
许桐却摇头,“我猜的却是,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连朋友的情面都不会给的。”
素叶一愣,抬头看着许桐。
“你还不知道吧,在早年他因胃出血住过院,那是我第一年做他的助理,当时吓坏了,他却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胃出血?”素叶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这样?”
“应酬呗。”许桐一脸无奈,“外界都以为他是空降兵,实际上压根就不是,早年他就每天奔波在钻石矿和零售商之间,不拿出诚意来谁肯合作啊?那几年他几乎都是在酒桌上度过的,想拿到合同酒必须先要喝到位,就这样终于有一年他喝得胃出血进了医院。我做他助理的第二年,大致上的业务便稳定了,年总便很少喝酒,渐渐地,业内的人也知道他在应酬时从不喝酒,加上他手里的业务越做越大,路子越来越宽,也没人会逼着他来喝酒了。”
“你想象不到年总穿着一身破旧工人服肩扛箱子大汗淋漓的样子,他是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我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样的年柏彦,不像今天西装革履沉稳潇洒,他为了一份合同给人低声下气过,为了一份订单陪着客户在四十几度的高温打高尔夫差点中暑昏倒,他也不耐过,因为某个富商的千金缠着他学切磨;他也在酒桌上愤怒离席却又回头赔礼道歉过,只是因为想要争取更多的客户。所以说成就他的不是精石,而是他自己。这样一个男人,他比平常人经历得多出很多,自然就学得如何在纷争中全身而退,如何在明争暗斗中应付自如,如何在you惑中沉稳持重,连他的自律性都比远远强出太多人。素医生,这样一个男人想在应酬中不喝酒,难吗?”
素叶听到的全然是个陌生的年柏彦,她知道像他这种男人必然是经历了很多,但不曾想过,当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他的经历时,她会这般心疼,她想象不到那时候的年柏彦是怎么个样子,因为他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定了型,就是那个样子的摆在她面前。
许桐将最后一份文件放进纸箱后,看着她语重心长说了句,“如果我能早一点到内蒙,年总就不会喝得酩酊大醉了。”
“为什么?”下意识脱口了这句话后素叶觉得自己有点傻,其实她早就猜出了答案。
许桐却又好心地重复了一下答案,“做他的助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喝得酩酊大醉,但也有年总推不掉的酒席,那么这个时候往往是我来替他挡酒的。那晚的酒席上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照他的性子,他可以滴酒不沾,除非……”她顿了顿,看向素叶的眼神深具内涵,“他有了不得已的喝酒理由。”
素叶回想着那晚的情形,手指渐渐攥在了一起,尽量让指甲深嵌掌心,可如何紧攥,掌心上的疼痛依旧抵不过心头倏然划开的疼……
这个上午犹若漫长的世纪,素叶不知道是如何收拾完的东西,只知道当她能拿走的东西装满了整个纸箱后,她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是心疼的结果。
送走了许桐,她在办公室里坐了许久,直到再也压抑不住进了洗手间,冰凉的水珠沁了一脸,这才稍稍好受些。过精批手道。
她刚刚坐在马桶上,洗手间有人推门进来,应该是进来补妆的两个人,素叶在她们的谈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素医生说辞职就辞职。”素叶听得出是人事部主管的声音。
而另一道声音略微轻柔,“闹了那么大的事儿她能不走吗?要是我的话也得走啊。”
是财务部主管。
人事部主管又道,“你说素医生是不是被强迫的呀?年总为了保全自己才把她给推到浪尖上的,那段视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看年总不像是那种人。”
“你觉得他俩真有事吗?”
“有吧,素医生入职第一天,同事们很多都看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从那天起公司不就有传闻出来了吗?”
“谁规定上司不能跟下属一起用餐了?”人事部的人不以为然。
“唉,总之他们之间的事咱们外人也不清楚,不过有件事倒是我清楚的。”财务部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儿啊。”
财务主管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次员工内部的考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