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一边翻看着别人的履历,一边淡淡地说:“也不缺这一个,告诉他们不用找了。”
等karen掩门出去后,宋翊手指轻扣着桌上的履历表,默默沉思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已是下班时间,他给袁大头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袁大头的老婆张蔷,清华法律系的,因为大学就开始和袁大头谈恋爱,和宋翊他们宿舍的人都熟。
张蔷没有丝毫客气,熟络地说:“大头正开车,我女儿在车上,你长话短说,要是想长聊,我让他回家后给你电话,或者你干脆到我家来,我提供美酒美食。”
宋翊笑道:“不是找大头,我找你。”
“找我?”
“对,我想和你打听个人,和你一个宿舍楼,有没有一个叫苏蔓的人?苏东坡的苏,糙字头的蔓。”
“苏蔓,苏东坡的苏,糙字头的蔓……”张蔷似乎在凝神回忆,“我不记得了,虽然那时候清华女生不多,但各个系加在一起人也不少,当时也许认识,但这么多年过去,我真不记得了……”
张蔷的话还没说完,电话中隐约传来袁大头的声音,“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苏蔓……”袁大头的声音清晰起来,想来是张蔷把手机开了免提,靠近了袁大头,“宋翊,我记得她和你是一个系的啊!都是经管学院的……你们应该还是一个高中的,对!就是一个高中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打听她?”
袁大头诧异,宋翊更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蔷怪腔怪调地说:“是啊,大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怪上心的!”
袁大头立即陪着笑说:“老婆,老婆,我保证一清二白。大三刚开学时,我们踢足球,宋翊老别着陈劲,结果陈劲那小子一个大脚踢偏了,球砸到了一个站在球场边的小师妹头上,那小师妹当时就被砸得坐在了地上,我们一群人吓坏了,呼啦啦围了上去,小姑娘倒挺勇敢,虽然疼得眼里都带着泪花,却一再说没事。我们说要送她去医院,她却很快就走了。”
顺着袁大头的一点指引,宋翊逆着湍急的时光河流而上,在无数的黑暗记忆中寻觅,好似有一束光的确投射在这么一幅画面上:在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男生的包围中,一个女生一直低着头,一手捂着头,一手摇摆着,“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竟比他们闯了祸的人更慌张无措,急匆匆地挤了出去,像兔子一般跑掉了。
张蔷的声音传来:“是陈劲踢的她,你怎么能记得她?”
袁大头忙说:“老婆,我真的一清二白。说老实话,虽然我们踢到了她,当时真没记住她。只不过,后来我们和她忒有缘分,去图书馆上自习时,常能碰到她,打篮球时,也能常常看到她,一来二去,她常和我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不过,她倒是的确没怎么和宋翊说过话。大概因为我长得随和亲切,宋翊长得太高不可攀了!”
张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翊无奈,“大头,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袁大头嘿嘿地笑,“咱俩虽近日无怨,但绝对往日有仇!哦,对了!宋翊,你和陈劲一块儿选修《西方音乐史》时,她还问你们借过笔记呢!你真就一点印象没有吗?”
犹如按了快进键,在记忆的河流中呼啸而过许多错杂的画面,看似都看见了,却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宋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袁大头,袁大头倒不介意,兴致勃勃地问:“你怎么突然打听起她了?”
“我最近碰到一个人,她也是清华经管毕业的,所以我就问问。”
袁大头幸灾乐祸地笑,“是不是人家姑娘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一脑门子他乡遇故知的热情,你却一脸茫然?我说哥们儿,你告诉她,不是她长得辨识度低,而是对当年的你和陈劲而言,所有姑娘都是浮云,让她千万别伤心!”
宋翊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低骂了句:“去你娘的!”
袁大头刚想不客气地回敬过去,张蔷说:“喂,喂,你们两个注意一下,我家宝贝还在车上呢!”
袁大头赶紧收了声,宋翊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张蔷笑,“你们要脱下衣冠变禽兽,到球场上去。”
袁大头也笑了起来,“有时间,我们踢一场!”
其实,这句话自从宋翊回到北京,袁大头说了无数次,可从没有兑现过,不是约不齐人,就是凑不齐时间,有一次好不容易约齐了人,也定好了时间,却又有一个同学临时出差,一个同学的儿子发高烧。他们都明白,旧日时光很难重聚,但宋翊依旧干脆肯定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