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吵架越来越频繁,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我冲动时,提出分手,可是他真转身离开时,我却害怕。我不想一辈子在黑暗中起舞,我喜欢他令我的心柔软的感觉,我喜欢他对着我欢笑的样子,我抱住他,对他一遍遍说对不起。他骄如阳光的笑容,已经被我暗淡了光芒,我所喜欢的,正在被我摧毁,我该放手?我该放手?
小丫头肾脏衰竭,父亲很焦虑,那个没用的女人在哭泣,我没有悲哀的感觉。只有荒谬的感觉。这个世界很混乱,上帝说他会奖励善者,惩罚恶者,那么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小丫头?
我终于尝试了白粉,那是以坠入地狱为代价尝试天堂的感觉。连他都用忧虑的目光看着我,警告我不许主动去寻找白粉。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你怕什么?他说,我怕你真坠入地狱。我问,难道不是你替我打开地狱大门,邀请我进入吗?他摸着我的脸颊不吭声,最后说,你和那个小弟弟分手吧!我嘲笑他,让你损失上千万的人不能用小弟弟称呼。他生气了,惩罚我的方式是把我压在了身下。我的身体在沉沦,我的灵魂却在上升,我的身体在欢笑,我的灵魂却在哭泣。
我们又吵架了,我骂他,又抱住他,乞求他原谅,我的男朋友第一次没有吭声,也没有回抱我,他只是目光沉郁悲伤地凝视着我,好似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我恐惧,紧紧地抓住他,似乎想把自己塞进他的心里,如果在那里,我是不是就可以没有阴暗,只有光明?是不是我就不会有寂寞的感觉?
小丫头正在失明,父亲问我要不要回去看她,我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我没精力去演姐妹温情,她如果要怨怪就去怨怪上帝是瞎子。
自从上次吵架后,一个星期我的男朋友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接我的电话。他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跳舞。他问我可不可以请一个星期的假,他想和我单独出去一趟。我的舞步慢下来,我的黑暗舞伴却不乐意了,要扔我的电话,我只能搂住他,用我的身体平复着他的怒气。我的男朋友在电话里问,可以吗?我说好,挂掉了电话。舞步飞翔中,我的眼泪潸然而落,我知道我即将失去他,我的光明,从此后,我将永远与黑暗为舞。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段,看来,许秋没有把日记带去黄石。
我捧着酒杯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酒,仍觉得心中压抑,又去倒了一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朝霞初露,整个城市沐浴在清新的晨光中。
楼下的小花园中,逐渐有晨练的人聚拢,打拳的打拳,舞剑的舞剑。我放下酒杯,跑下楼,跟在一群老头老太太身后打着太极拳,一套拳法打完,他们朝着我笑,我也朝着他们笑。
抬头处,阳光洒满树桠,微风吹拂下,树叶颤动,点点金光,若揉碎的金子,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我眯着眼睛,对着太阳做了个拥抱的姿势。这个世界,黑暗总是与光明共存,我们无法逃避黑暗,但是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拥抱光明。
第二十三章别离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着继续等待,那个流浪归来的你。
我到医院时,麻辣烫在急救室。
因为肾功能衰竭,影响到其他器官,导致突然窒息。
王阿姨哭倒在许伯伯怀里,求医生允许她捐献出她的一个肾脏。宋翊盯着急救室的门,脸色青白,如将死之人。
终于,医生出来,他对许伯伯说:“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肾脏的衰竭速度太快,如果不立即进行移植手术,只怕下一次……”
他的话语被王阿姨的突然晕倒终止,刚走出急救室的医生护士又都再次进入急救室,忙着抢救王阿姨。
妻女接连进急救室,许伯伯终于再难支撑,身子摇晃欲倒,我立即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他问我:“你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我想和麻辣烫单独待一会儿,日记本我待会儿就还给您。”
许伯伯无力地点头。
我走进病房,反锁上门,坐到麻辣烫c黄前。
她没有睁眼睛,虚弱地问:“蔓蔓?”
我说:“是啊!”
她说:“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身体内的细胞不听我的话。”
“你没有尽力!你只是没主动寻找死亡,可是你也没主动寻找生机。你内心深处肯定觉得自己怎么逃都逃不出许秋的阴影,所以你压根儿就放弃了。你从小到大就自卑、懦弱、逃避。你明明是因为觉得自己画得很丑,才不想画画儿的,可你不承认,你说你不喜欢画画儿了,你明明是因为自己跳不好舞才放弃的,可你说因为你不喜欢老师,你每一次放弃都要有一个借口,你从不肯承认原因只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