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我自己就可以了。”
我匆匆扔下麻辣烫,快步地走着,等他们看不到了,猛地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些拥抱、那些话语、那些笑声都是假的吗?我只是去了美国一个月,可感觉上如同我做了一次三十年的太空旅行,我的时间表和他们都不一样,等我回来,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只有我还停留在过去。
一只手抓住我:“你打算穿着这个跑到寒风里去?你的外套呢?”他的手强壮有力,我的身子被半带进了他的怀中。
我这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连眼前的人都看不分明,我急急地擦着眼泪:“我要去洗手间的,我只是去洗手间的……”
眼前的人渐渐分明,竟是陆励成,而我竟然站在酒店的门口,进门的客人都向我打量,被他的目光冷冷一扫,又全都回避开。
他扶着我转了个方向,带着我穿过一道走廊,进入一条长廊,已经没有客人,只有我和他。他推开一扇门,里面有沙发、桌子、镜子,一个白衣白褂的人立即恭敬地走上前,陆励成给他手里放了一张钱:“这里不用你服务。”
侍者立即回避,陆励成扶着我坐到沙发上:“这是私人卫生间,一切随意,如果想大哭,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
我默不作声地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手指fèng,不停地往下流。六年前,我曾以为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可现在才知道,我虽然频频在梦中哭醒,却没有真正被摔痛过,我就如同一个悬崖底下的人,只是因为渴望着能够到悬崖上,因为得不到难过,而现在,我一点点艰辛地爬上悬崖,终于站在了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没想到,就在我最欢喜的时候,却在一个转身间,就被狠狠地推下悬崖,粉身碎骨的疼痛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