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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通红的眼睛,才想起小豪还在等着她,而病房里还有外人在场。

慕云只能苦笑,似乎这一阵子,她哭的次数比过去几年还要多,可是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她已经是个自私又不称职的妈妈了,如果连仅能做的一点事情也不能做好,那她还有什么用处?

赶紧洗把脸出来时,病房里的只留了一盏灯,小豪已经睡着了,被子盖得整整齐齐,因为胳膊被固定在胸前,所以被子有一块隆起得格外高些,宋濂却已经不在了。慕云非常歉意,一个算是陌生的人,一天之中给她这么大的帮助,她还没好好的说声谢谢,不过轻轻拉开病房的门,走廊里却一片静谧,只有护士站灯光明亮,但是听不到声音,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小豪的病c黄前。

夜里小豪睡得并不安稳,睡着睡着就会醒过来,梦呓一样的说着,“妈妈,呼呼,疼。”嗓音哑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慕云不敢睡,就坐在c黄边,轻轻拍他,在他微微醒来的时候,细声的哄他。

银行卡的提款记录是第二天早晨被秘书打印出来放在桌子上的,凤翔鸣有些诧异,当初给慕云这张卡,他不是没有别的打算的,只是这些年,这张卡休眠了一样,除了利息和税款的结算之外,再没有一点别的支取记录。在他印象中,慕云是喜欢钱的,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喜欢钱,喜欢能带个她虚荣的一切名牌的东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到她手里的钱总是流水一样的花,所以没道理,这张卡这些年一直没有动过。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弄丢了,亦或者是,找到了别的金主。不过这次重逢,他觉得后一种是不可能了,那么惟一的可能,就是丢了,只是没想到,她在隔了将近六年,在又一次重逢而且拒绝了他的亲近之后,忽然动了这笔钱。

提款的地点是儿童医院院内的提款机,本来详单上只有at机的地区号和网点号,但是秘书很尽责的帮他查到了详细的地点,可是,他不记得儿童医院附近有什么购物中心,他送过她一次,那里离她住的地方也不近,她好好的,去那里提钱做什么?

这个疑问他放在心里,没再让秘书去查,这些年,其实他要知道她的行踪,要知道她过得怎么样,都并不是一件难事,这个世界能有多大呢?何况也不是过去闭塞的时代了,要找一个人,只要她还活着,那就不是难事。

只是他一直没有让人找过她,开始的时候是自己和自己较劲,他要她离开她就离开了,他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她即便不爱他,也爱他的钱,离开了她,就那一百万,她能用多久,所以她早晚还得回来,回来求他,等到那个时候,他就给她一个台阶下。可是她没回来,他连手机号都没有换,门锁也没有动,就怕她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进不来屋子。可是她真的没有回来,连一点音讯也没有。等他确定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以后了,他后悔了,但是却不敢让人找她,怕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是谁呀,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求着他,他什么时候求过别人?他不可能去求她呀,所以,她要走,就让她走吧。

这几年,她离开的日子久了,凤翔鸣想,他不该抱什么希望了。然后年纪一天天的渐长,他不着急,他爸妈也着急了,总想方设法的给他安排相亲,他也就半推半就的去了。爱情这东西,既虚幻又虚伪,他要不起,要不起还躲不起吗?可是见了那么多他爸妈世交家的女孩子,二十多岁到三十岁之间的,总有几十个人了,美丑胖瘦,精英型小鸟依人型的,多才多艺的,清高冷傲的,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说不出来差点什么,反正是差点东西。

不过有一次他是真动心思想结婚了,就是在去参加宋濂办的那场慈善晚会之前的几天。周末去打麻将消遣时间,他那天手气格外的好,简直势如破竹,赢光了那三家的所有筹码不说,还赢了慕少天一套海滨的度假村屋。他早看上了那地方,风景好,房子外观是那种木屋样式的,不大,窗口对着大海,早上海鸥就会落在窗台上。那个海滨,这样好风景的房子有几套,都被慕少天买去了,他知道的晚了,一直颇为懊恼,所以那天慕少天输得狠了,他就提议拿这个当赌注。

输了套房子,慕少天看他洋洋得意的,居然也不生气,倒是手机忽然响了,一个孩子含混不清的声音叫“爸爸,快接电话!”那幼稚的手机铃,让他几乎笑喷了,难得慕少天丝毫不觉的尴尬,只是气定神闲的接听。电话那头是很稚嫩的童音,他们打麻将的私人会馆里再安静不过,所以桌上其他三个人都能听见,不过小孩子说话不利索,也不知道大嗓门的喊了些什么,只有爸爸两个字,他听得清楚。结果放下电话慕少天扔下句话说,“我儿子让我给他买慡歪歪,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