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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克制着自己的心酸,看着她找到自己的双肩包,拉开门,走出去。

我对自己说,十分钟,她会回转来。

但她没有。

我的耳朵在黑夜里格外灵敏,听得见她的脚步绕着楼梯一圈一圈转下去,缓慢却没有丝毫迟疑。她一定是倔强到极点,才会宁可慢慢消失在深深的黑夜里,而不向任何人请求怜悯。

我对自己说,再等十五分钟,她会回来。因为她完全无处可去。

但还没有等到十分钟我已经撑不住,拉开门跑出去。小区门口就是岔路,我思考一秒钟,决定右拐。

看过一篇文章谈到追踪,上面说,大凡毫无目的的逃亡者,他们遇到岔路,一般会下意识地右拐。

右拐了两个路口我就追到她,空旷寂寞的马路,只有路灯亮着,她纤细的身形被路灯拉得更细更长。我追上去,她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天,我从来没再一个孩子眼中看过那样的目光,像一个黑洞一样充满绝望和疼痛。

然后她开始猛跑,用力摆动两只胳膊。

“你不要命了!”我追上她。

“关你什么事?”她的大眼睛凛冽地瞪着我,像冬天里的湖。

她说得对,关我什么事。我们只是陌生人。

我泄气,松开她。她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你到哪去?”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