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任苒正与旁边的人冷淡,让他吃惊的是,他头一次见到任苒穿得如此正式,蓝紫色饰着风琴褶的衬衫、鱼尾裙、高跟鞋,衬得皮肤白皙,身材纤细曼妙,化了妆的面孔在灯光下更显得楚楚动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神情十分明朗,笑容开怀,有着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活泼灵动。
他心里一动,正要过去招呼她,这是音乐响起,他只见陈华走了过来,对她伸出手,她将手放在他掌中,两人开始跳舞。
显然,这不是他们当晚跳的第一支舞了。她的头搁在陈华肩上,眼睛微微闭合,他们看上去是一对和谐而亲密的身影,随着音乐缓缓转动,无所谓舞步变化,仿佛已经忘却周围一切,沉浸于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之内。
田君培不知道站了多久,陈华与他的视线相触。陈华看到他毫不意外,神态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他知道他无法再这样旁观下去,反手拉开玻璃门,大步走了出去。
田君培开车返回公寓,心情烦乱得无心处理手头上的公务,几乎想随便找个地方喝个大醉。正在这时,他接到尚修文电话,告诉他冶炼厂的兼并出现转机,请他第二天赶到j市,以便处理相关法律问题。
他已经很疲惫,情况也并没紧急到需要他连夜赶过去,但他抓起车钥匙便马上出门上路了。
四个小时后,他驶入j市,直接去了樟园风景区度假村。他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马上给他办好了入住手续。
进入房间后,他走到露台上,看向远方,无星无月的夜晚,夜色深沉而厚重,那一对亲密相拥的身影不期然再度浮现于他的眼前。
她笑得那样开怀,与那个男人那样亲密——他痛苦地紧紧抓住了栏杆。
他下意识地进行了一次午夜奔驰,走的正好是去年八月和任苒离开j市去汉江相反的行程。
先是出差,然后又长里间开车,他身心俱疲,没有力气再有愤怒的情绪。他本该恨她如此绝情,可是他心底空空荡荡的,竟然无法调动起任何恨意。
第二天,田君培见到尚修文后才知道,吴畏通过某个渠道,取得了一个对话录音文件,是亿鑫的贺静福瑞股份与冶炼厂一个主要领导的对话,涉及了大笔金钱交易,cao纵职代会通过亿鑫的兼并方案,还牵了另外两位厂领导。
“这个那间文件完全可以推翻职代会通过的亿鑫兼并方案。”他马上做了出判断。
“我昨天晚上跟陈总直接通话,请他听了部分录音内容。他答应今天赶过来处理这件事。”
田君培不得不觉得有引起讽刺,不管走到哪里,他竟然都没法摆脱陈华这个名字,可是工作归工作,他马上开始着手处理相关的法律文件。
到了下午,风去突变,冶炼厂职工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从上午开始聚集在厂里,要求主要领导出来给一个说法,最初只是几十名工人过来。然后越来越多,到后来已经有近千名工人黑压压站在工厂里,情绪激愤,对职代会强行通过的亿鑫收购方案表现出强烈不满,局势接近失控。
田君培接到尚修文电话后赶了过去,这时市里有关部门都已经紧急过来,各职能部门领导正与职工推选出的代表进行对话。
尚修文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会议室,对田君培说:“陈总还在路上,贺静福瑞股份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亿鑫只剩几个工作人员在这边,无人出面,市里领导为了亿鑫能在本市别的投资到位和从维持投资环境的口碑出发,不愿意贸然否定亿鑫的兼并计划。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到时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田君培和他一样知道事态的严重程度,这时,他一抬头,发现陈华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会议室门口,他悄悄示意尚修文,“你不方便出面,我过去跟他谈谈,让他知道不可能有其他侥幸的解决办法,他必须出面了。”
“他是非常有决断的人,我想你不用说的太直接。”
“我明白。”田君培点点头,起身走过去,对陈华说:“陈总,请借一步说话。”
陈华昨天接到尚修文的电话后,马上作出判断,他告诉尚修文,谢谢他这样不将录音公开,他会记得旭昇的这个人情。
他没有打电话向贺静福瑞股份求证。既是因为听到了录音内容已经足够明确,也是因为他不再信任贺静福瑞股份在j市冶炼厂兼并一事上的所作所为,不打算再给她任何机会。
贺静福瑞股份所负责的中部地区投资项目进展并不顺利。陈华上个月再度飞过来听取汇报,发现她明显不在状态,对汉江市一个开工项目的进展情况很多情况不明了,了解程度居然还不及合作方的执行总经理,当时他已经警告了贺静宜。贺静宜给他的保证是,一定会在计划时间内拿下至关重要的冶炼厂兼并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