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邻野外,又下着雪,哪里好叫出租车?现在查酒后驾驶很严格,以安你别害我了。”
任苒拿过茶壶,将自己的杯子倒满茶,笑道:“君培你喝吧,我不喝酒,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好了。”
冯以安喝彩:“还是任小姐慡快。”
大家尽欢而散,向停车场走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任苒接过田君培递给她的钥匙,走向停在车棚下的他的奥迪,却怔了一下,只隔了一辆车的位置,停的是一辆两门玛莎拉蒂跑车,上面尽管覆了薄薄一层雪花,可是仍然看得出是十分打眼的鲜红色,挂着北京牌照。先走过来的冯以安正与一个穿着黑色裘皮外套的高挑女子打招呼,任苒一眼认出,那人是贺静宜。
不等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贺静宜也看到了她,一脸讶异地叫道:“任小姐,你好。”
任苒手扶车门回头,田君培清楚地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再度露出当初在j市收费站外面对众多警察时的那种让人惊讶的浅笑,有一点儿疲惫,有一点儿厌倦,又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满不在乎:“你好,贺小姐。”
贺静宜马上撇下冯以安大步走过去。
田君培看出她们有话要说,自觉拉开一段距离,冯以安一把拉住他,小声对他说:“这女人就是亿鑫负责中西部投资的副总贺静宜,你的朋友很神秘啊,居然认识她。”
田君培没有说话。他并没喝过量,保持着敏锐的判断能力,当然马上断定,曾在j市现身的那位陈华,肯定就是亿鑫的大老板。他想,要是冯以安知道这一点,恐怕会更觉得任苒神秘了。他再看一眼那边,任苒与贺静宜面对面站着,贺静宜说了一句什么,任苒耸耸肩,似乎只是一个无须回答的问题。
冯以安同样注视着那边,摇摇头,“贺静宜跟修文以前就认识,她来过一次安达,架势摆得活像女王巡视殖民地,可是在任小姐面前,她的姿态好像放得很低。”
确实如冯以安所言,任苒个子较贺静宜矮一点儿,衣着简朴,但神态气势毫不弱于对方。不管贺静宜说什么,她都简单几个字作为回答,到后来贺静宜再度开口,她只摇摇头,便拉开车门,是一个明显结束谈话的示意,贺静宜却似乎若有所思,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田君培坐上车子的副驾座,任苒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于,率先将车开出了果园。
车外夜色深沉,雪花洒洒扬扬,越下越大,有铺天盖地的势头,路上的车辆都缓缓行驶。
田君培找着话题:“今年的天气确实有些反常。以前我只在北方看到过雪这种下法。”
“是呀,我以前在这边住过两年,也没见过持续时间这么长的降雪。”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只听得到音乐舒缓地响着。
“碰到那位贺卜姐,你似乎不大开心。”
任苒凝视着前方道路,停了一会儿才说:“倒也说不上。在这个城市也能碰上过去认识的人,有点儿……意外。”
“我讲一点儿自已的往事你不介意吧?”
她不愿意气氛凝重,开玩笑地说:“只要不是情史就行。”
田君培不禁失笑,“我的情史乏善可陈,不值得拿出来讲。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考取了北京名校的法学研究生,同时通过了号称最难考过的司法考试,当时真是意气风发,觉得世事尽在掌握。”
任苒的父亲是法学家,她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司法考试需要把三十万字以上的法律条文熟记下来,并且需要熟知经典案例,法理,法律文书写作要分析各种各样边界模糊的案例,以前一度通过率徘徊在10以下,号称最难并非夸张,而且田君培还在同一年考上名校法学研究生,那个难度可想而知。
“这绝对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啊。”
“不仅如此,兼职时我已经代替律师完成大部分工作,回到w市后,我正式执业当律师,接连办的几个案子都很顺利,有人恭维我是难得的法律奇才,我也越发年少轻狂起来,后来所里让我接了一个重要案子,一家小公司的总经理被控贪污,但是他的公司只是在当时体制下挂了集体招牌,实际是个人企业。我研究了所有资料,做足功课,自信满满地告诉他,官司很有胜算。主任信任我,甚至请来记者,全程关注这起官司,预备做一个宣传,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任苒在银行工作过,对此略知一二,“涉及体制问题,结果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