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早就没了胃口,目送吕唯微走远,放下筷子,将饭盒收好扔掉,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投入后台紧张的准备工作当中。
直到演出正式开始,她才松了一口气,连日劳累,她体力不够,未免有些支撑不住,她留了钱给一个比较熟悉的义工,托她代捐出去,便告假先走。
她的车停在前面,便顺着侧边走道向外走,只须穿过贵宾休息室的门,便能到达前面大厅,她却迎面看见吕唯微正站在那里,仰头与人讲话,站在她面前那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深色长裤,身形高大而熟悉,正是陈华。
吕唯微的目光飘向她,她抢在对方要打招呼之前转身离开,疾步折返,从侧门出去,再绕一大圈走到前面停车场,开车回家。
她当然听得出来,今天晚上吕唯微一直话里有话,可是她实在没有好奇去揣测她的用意,更不想在这里跟陈华碰面。
然而,任苒清楚知道,如果她努力寻求的是让生活恢复正常,那她根本无法一直将整个世界关在门外。她的理智提醒她,只要做着让生活恢复正常的打算,她就必须正视那些她一直回避多想的事情了。
她再次有了离开北京的念头,并且开始动手整理银行帐户,重新上网查询信息,计划以后的去向。
这天任苒去做例行的心理咨询时,快结束时,白瑞礼告诉她,义工组织目前发展很快,主事的几个人打算成立专门的慈善基金会,并聘请专职工作人员,问她是否有兴趣尝试。
她摇摇头,“我可能准备重新开始念书。”
“那也不错。”
“白医生,”她踌躇一下,还是说了,“如果我暂停一段时间心理治疗,尝试自我调适,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或者过河拆桥吧?”
白瑞礼笑了:“不会,我始终认为,心理医生的责任是协助治疗对象自己找到解决心理困扰的方法。你有依靠自我的认识和信心,我很高兴。”
任苒舒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确定,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做到不依赖你的判断和治疗。”
“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试着调整一下治疗频率,将每周一次改为每月一次。医生的谈话跟药物依赖一样,能最终将影响缩减到最小,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起心理的平衡,才是真正的成功。”
任苒同意这个安排,“我怎么才能判断自己最终能够做到自我调节?”
“自我调节是一种情绪的平衡,人不能总处于欣快之中,但也不能总沉溺于不快乐的情绪,调节的关键是重获一种自我控制,如果有一天,你能在自由选择的前提下,体验到自主的快乐、满足与轻松。那么你就完成了成功的自我调节。”
“我记住了。”
任苒起身正要告辞,白瑞礼叫住了她,将他刚出版的新书《自我发现之路》送给她。
“你已经读了很多心理学的专业著作,这本书我是头一次针对大众读者写的,可能内容会相对浅显一些,不过集中了我最近几年做心理咨询时的一点感悟,希望能够对人多少有些帮助。”
“谢谢白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酷爱男女对手戏,不耐烦心理建设的各位,下一章就是他们碰面了,再下一章他们就……可是看看留言,大家似乎也疲惫了,好消息是——按编辑的说法,下周书应该可以上当当,要不就停这里吧。。。。
第八章(上)
这天晚上,任苒再度去了后海。习惯的力量就是这样强大,不管是对一个人还是一个地方养成了习惯,有些举动就差不多成了不必思索而为之的下意识行为。
后海的夏夜,当得起夜夜笙歌这四字评语,湖面上有挂着红色灯笼的画舫随波而动,隐约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无处不带着柔靡的红尘喧嚣气息。
过去大半年时间里,云上的生意仍然并不算好,却一直维持着,没有如其他类似酒吧那样,隔一段时间再去,便已经转手换了名字。也许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任苒在后海唯一的去处。
她每次来,靠窗那个位置始终为她保留着。她一坐下,服务生不等她开口,便给她端来红酒。
她去洗手间,出来时却听到两个服务生在走廊另一端忙里偷闲小声议论着她:“总坐六号台的那位小姐可真怪啊。”
“嘘——别乱讲话。要不是她一直来光顾,有人出一大笔钱给我们老板维持营业,这里早做不下去了。她可是我们的米饭班主。”
她不介意做别人眼里的怪客,也不想惊吓到那两个服务生,静静站在原地,挨了一会儿,等他们去前面做事才走出去。其实他们的议论对她来讲,并算不意外,只不过是从另一方面坐实她的某个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