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于昨天上午十点出门,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开出北京,在高速公路上开了近五个小时的车,行程近五百多公里才下高速,找酒店休息一晚,今天早上十点上路,到现在又连续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将近两天时间里,她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酒店里,她对前台说:“一间大c黄房,一晚,谢谢。”
第二天,她提了行李下楼:“退房,谢谢。”
到加油站加油,她比划一下,还是开了口:“加到跳枪,谢谢。”
她想起她的心理医生白瑞礼的话:任苒,你需要更多地主动与人交流。
可是交流需要两个因素:交流的欲望,交流的对象,目前这两样她都不具备——如同坐在白瑞礼那间宽大的办公室一样,她在心中无声地反驳,同时笑了。
任苒拿起饮料走出来,仰头看看天空,满眼都是压得极低的铅灰色云层,浓厚而阴沉凝滞,没有一丝流动的感觉,空气潮湿沉闷得仿佛有形有质,呼吸之间带着沉重感。
她走到那辆黑色路虎前,按遥控开了车门,随手将饮料放在副驾座上,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驶出服务区,重新开上了高速公路。
八月中旬的下午,阴沉而闷热,正是长途驾驶者容易疲劳的时间,一般司机都会选择在服务区休息一阵再上路,高速公路上车辆相对较少。在任苒面前,深灰色的公路带着蜿蜒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远方郁郁葱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两边的指示牌和绿化隔离带飞速向后掠去,车载gps尽责地响起了车速提醒:“你的时速已经超过每小时120公里,”“你的时速已经超过每小时130公里。”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如果天气、路况良好,稍不留意就会超过限速。任苒收敛心神,稍稍松开油门,让车速指针慢慢回到110公里上下。车内放的cd早已经循环了好几次,gps设定的那个柔和的声音时不时地提醒着她:“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3公里。”“离下一个收费站还有5公里”。
尽管提示音来得机械聒噪,但是行程漫漫,车厢内有这个与她走过的路途息息相关的声音,多少减轻了一点孤寂感。
下了高速公路,拐上国道,按照任苒的计划,她要穿过前方的j市,然后上另一条高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是继续赶路,还是在小城里休息一夜,她略微犹豫了。
前方是一座收费站,她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驶到收费窗口,按照提示递上15元钱,接过收据,正准备加速驶出收费站,车子突然熄火,她转动钥匙,毫无反应,后面开始响起了不耐烦的喇叭声。收费员也将头探出窗口,催促她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