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声音异常沉静:“我是易风间。”
夏树回过神,冷静下来看看手机,来电号码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从程司变成了风间。女生长吁了一口气:“对不起。刚才他一直打我手机。”
“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现在没法冷静地说。我看见他的笔记,突然觉得字好丑,丑得我都一阵反胃。翻到以前的部分,还写得潦糙,最近越来越工整,一想到这是因为要借给我抄才故意认真起来,我不仅不感动,反而更加反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愤。”
“激愤是因为以前对他期望值过高。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什么都会反胃。这很正常。你现在有空么?”
“嗯?什么事?”
“下楼来。”
夏树诧异地问“你在我家楼下吗”,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
星斗虚悬,高大的乔木如剪影,一簇一簇白的粉的花在静谧中堆叠,没有浓烈的香气,却开得喧嚣而张扬,使幻觉丰盛。又听见风声呼啸,无形的气流在枝杈间游走穿梭,摩天高楼在远景里耸得寥落凛冽。
这般季节,让人无法无误地感知出是暖是冷。
许多年后细节被碾压成记忆,你依然说不出在这样晦暗的夜色中,当你问道“你专程跑来干什么”之后,那少年是笑了还是没有笑。你无法肯定。
这时只剩听觉。
他的语气和音调像极了你最熟悉的某个人——在灰色云层堆积于天空的时候为你照亮整个世界的那个人。也同样能让你脑海里电流乱窜,找不到思绪的行迹,只是木讷地站着,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