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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近距离呆望他的鼻梁。心缓慢开花。

雨一直未停。给人天地崩塌的错觉。薄雪在门口。呆呆地立。慕容锦棠喊她。婕妤。喊了三声她才想起。自己已不是薄雪。

她是他的婕妤。指腹为婚的妻子。这似乎还算是件暖心的事。可薄雪每每听见他口里的婕妤。婕妤。便有如心被温柔地扯着。痛。不很痛。幸福却也显得渺茫。

一直到雨停。薄雪说。你陪我去看母亲吧。

慕容锦棠很顺从。亦安静。静得几乎让薄雪担心。担心他便会这么蒸发。成为自己无力挽回的错觉。她的浩劫。

夜间雨后的山路。坑坑洼洼。母亲的坟尚新。像刚刚结疤的痕。薄雪怔怔地立着。立一夜。直到天蒙蒙亮起。她好象和母亲说尽了一生的苦楚。又好象一句话都没有出口。

慕容锦棠在晨光里看清墓碑上的落款。呼延薄雪。是谁?薄雪杵着。良久。说。薄雪是我妹妹。十五年失散的亲妹妹。慕容锦棠低吟一声。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提到薄雪草。便是因她。

薄雪点头。只在心里说。你要记得她。记得这名字。

哪怕她将永远只是一个名字。

9

在连溪村。我没有想到慕容锦棠会把我扔下。像扔他手里一块破碎的瓦片。眼睛都不眨。似乎从他愿意带我上路的那个清晨。他便已做了这样的盘算。

可我无从怪他。他分明是不要我随之涉险。他把我安置在一户简陋的庄园。主人是他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说。你要好好照顾她。

慕容锦棠。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一个人。害怕。慕容锦棠看着我。如长长久久的缱绻目光。这叫我越发舍不得。然后他说。带着你。会让我分心。

我去拉他的手。他稍一停顿。便躲开。我说我会很乖。我真的很乖。慕容锦棠皱着眉。淡淡地说。可是。你去了。始终还是我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