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地站着,看他一口一口地喝下碗里滚烫的燕窝粥,逼仄的密室,空气几乎凝滞。
良久,我说爷爷,你能不能将那个木偶送给我?当作我的嫁妆。
他没有看我,人偶已经雕刻完成,揣在他怀里,他缓缓地掏出来,又细细地把玩了一阵,递给我,还有掌心的余温。只是这过程太过生硬,惟一欠缺的,就是他面具下面的表情。我不知,他有没有为我流一滴眼泪,或者,哪怕仅仅是轻微的蹙眉。
【十一】
春光寒,流水残,潋滟旧曾谙。
面目全非的男子,立于巷口,看迎亲的队伍鱼贯远走。半晌,不曾动过一根手指头。左右都是斑驳的院墙,他尤记得,当日的火自厨房蔓延,那痴呆的老人吓怀了心脏,僵在原地。尔后有年轻的男子闯入,他们撕扯,殴打对方,男子不敌,撞到门板昏死过去。而他,则被燃烧的断裂的横梁压住,拼死捡回了性命,却毁了容颜。
他不过是迫于饥渴,寻食续命,未想惹出如此大的祸劫。为了填补心里的愧歉,他回来,想照顾这屋里仅剩的女子。那时他以为她和那烧死的年轻人是夫妻。谁想,他竟被她当成那枉死的老人,反被照顾。更不知,一切都焚毁了,剩下竟是朦胧的爱意。如冻土里的种子,春一暖,便蓬勃而发,只是他想,这一切他都是不能表达的。
而珈彤,衣袖里藏着的,是他送她的人偶,上面刻着一首词: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我是宋珈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