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璇一惊,拨断了两根琴弦。

方子期慌张地走过来,捧着她的手,问,“可有伤到哪里?是我唐突了,惊扰了姑娘,真真罪过。”映璇看他认真的模样,反倒觉得他不过惺惺作态,抽回手,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方才为何突然吟诗?”

方子期答,“我也不知是何道理,一听见姑娘的琴音,便想起了这阙词。”

映璇不再多问,方子期要说的,她已经了然于胸。虽然方鹤涯被含樟推进冰火池,但他那样高深的道行,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倘若他真的逃过大劫,以他的性格,是必定要践行他当年的诅咒,不会放过含樟与映璇的。

那么,这方子期极有可能是方鹤涯所变。早在五百年,映璇就见识过他以假乱真的幻影术。否则,他不会那么巧知道豫宵生此人——全城的人都不知道;他也不会刚好就缺了左手的拇指——秦淮水乡,山势都坦荡无奇,映璇还从未听说哪里有老虎出没;他更不会与她如此心意相通,唱出她与含樟定情的词——那么多年的反反复复生死轮回,含樟他,哪里还能记得什么。映璇甚至觉得,豫宵生也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是一个铺垫,为了让方子期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映璇决定不动声色,看方子期如何安排这场独角戏。

三.

人间九月,最热闹的,当然是重阳节的那场庙会了。

方子期问映璇,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映璇同意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近了不少,他直接喊她的名字映璇,她也附和着,唤他一声方大哥。

只不过,始终也不敢放松警觉。

庙会散了之后,刚回家,有朋友派人请方子期过府一叙。

映璇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方子期不在,她将方府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想掀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最后绕到厨房,见两个丫头围着炉子,大热的天,汗水滴得比那火苗还旺盛。其中一人嘟囔着道:“少爷八成是看上那位姑娘了,巴巴的讨好人家,可我就觉得,那姑娘对咱家少爷似乎一点也不上心。”另一个丫头也说,“就是就是,这一锅汤也不晓得是啥宝贝,要咱俩一直这么熬着,明儿个清早才能起锅,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