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注定重要,还是誓言重要。
不用理性分析的誓言,才会发出它的光芒。那个让我们许下诺言的人,那个与我们互换承诺的人,他在哪里。他何时何地出现。他如何与我们相遇。
失去记忆的女子对深爱她的男人说,我如何才能够做到像你爱我这样地去爱一个人。男人对答,你曾经做到过一次,以后还会再次做到。
电影最后的歌曲是the cure演唱的。十年前听过他们的专辑。前奏和声音一出来,就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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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赶去社科院,听略萨演讲。作家头发花白,言谈有魅力,演讲内容没有上次帕慕克的那场深入我心。帕慕克诸多观点我都甚为赞同。大概略萨较倾向把文学与政治和行动相联接。帕慕克是更注重人性幽微的带有神经质美感的作者。
会场里微博互动之类的形式,让人觉得浮躁。这些科技化手段,虽带来更多与大众的沟通和影响,同时也在消减交流所需要的真实而高效的理解。它们降低了被进入和认识所必要的门槛。(广泛流传必然有其弊端。会贬低其内在价值。)
活动是令人为难的方式。除非在天高地远的地方。在那里你不是那么出名,被贴上标签戴上帽子的可能性也小,观者反而有平等和公正的心态深入。活动过程中应该禁止一切手机、相机、电脑的进入和使用。只是一场小范围没有任何干扰的说与听。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要获得的是尽可能深入的内在联接,而不是热闹却肤泛的一场大会。
在不断被分心的会场里,想起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加缪,博尔赫斯……这些已逝的作者。比起试图以文字解决社会问题的写作,我更爱慕为美和灵魂的困惑而写下的文字。它们如同隔夜清霜。
艺术是为美和灵魂而存在的,怎能与政治或社会勾肩搭背。当然人各有想法和取舍。文学可以有多种类型同时并存。
出租车里的电台宣布北京进入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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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的爱会在欲望驱使所乍起的勇猛之后,迅速呈现软弱无力。它需索回报和自我满足。因此,俗世的大部分感情既不坚强,也不高尚,更不光明。只是试图为自己作证。
能够带来美好的东西,是诚实和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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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爱,一定相联着喜悦、笃实、明朗、饱满。真正的爱不可能使对方痛苦,也不会让自己痛苦。那些使我们痛苦并因此想让对方也同样痛苦的关系,与爱无关。其实质不过是一种疾病。
需索过度的人,会迫不及待先下手为强。他的身体在发出呼喊,爱我,靠近我,更近一些,更长久一些。但他的语言和手却在推开别人,说,离开我,我恨你。以这种扭曲和不自然的方式试图引起他人更多关注,显然是没有获得成长的行为。
必须放弃在关系里对待彼此的问题和困难保留余地并寻找各式借口逃避的人。这意味着在他的生命里,懦弱和不担当是其处理一切事情的模式。若无勇敢和真心实意,人不可能成就任何事。
从姿势上来看,一旦伸手问人索要,就已无法优雅自如。世间大多所谓男女之情,不过是需索和寻求自我满足。人不经过训练,没有办法去爱他人及长久地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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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背阴山谷中的幽兰。月光下白色花树。凋谢时整朵坠落而不溃散的花。极高大的树木开出的花。无人迹高海拔山坡上盛开的野花。蕨类羊齿植物。所有能散发香气的花。在寒冷天气盛开难免清高的花。在适宜季节开放的天真烂漫的花。不是为了结果而开的花。可以被吃掉的花。适宜插在发髻上的花。用来清晨供奉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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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他而言,爱是一种喜悦。纠葛的核心是操纵。真正的爱没有机心,只是单纯而朴素、自然而亲密的喜悦。心所要的,不是足够多,是足够欢喜。他又说,除非我们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遇见真爱。
我们让自己变得更好,但并无把握遇见一个也在试图变得更好的他人。喜悦的感觉来自互相,不是单向。如同双手相击才能发生声响和能量的移动,对手至为重要。不对等代表一种孤立。人未必能时常得到彼此击掌而鸣的对手。让生命变得更好是独自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不必交换。
任何心灵的改造,到最后依旧是回复自身的强大。这仍是孤独。除了等待势均力敌的人,除了以平衡而适宜的内心获得同等的感情,除了让自己变得更有力。无法也无需有其他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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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点,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步。她拿着水杯,精神奕奕的小人。花园里有乘凉和遛狗的人,远处有霓虹。我示意她背诵古诗,她逐首背诵下来,童音在风中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