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策变那样如活死人般躺着,躺倒春花残,秋月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既不见恶化,也不见转醒。
烟眠时时都守着他。
换衣,换被,擦身,为使。先来便将书架上的典籍一一读遍,或者学书画学琴棋,倒是真向着穆云策的冀盼而去,可他却无法得知。惆怅或委屈的时候,烟眠也曾对那具好恶反应的躯壳哭诉,声声唤他,犹如挣扎在狂风暴雨中孱弱的飞鸟。
时光荏苒。
空虚耗。
烟眠守了七年。最是青葱最是繁华的七年,统统,交付给冰冷沉睡的脸。而穆家亦衰退,败亡,树倒猢猴散。
只有阿夏,如同烟眠那样,守着。不言离弃。
烟眠曾经劝过阿夏,他是我的丈夫,我跟了他,便不能只他于不顾,但你不同,穆家得下人们都走了,你也走吧。
阿夏不肯。
坚定的眼神震慑了烟眠。
她没有想到阿夏是那么重情重义义无反顾。她感到一丝欣慰,便对着阿夏笑了。虽然笑得苦涩艰难,却将阴沉的春色都点亮。
烟眠的七年。
亦是阿夏的七年。
他们如同相依为命的浪人,在荒芜凋敝的院子里住着。阿夏性情开朗,便时常与烟眠说笑话。好笑的,烟眠不笑。不好笑的,烟眠却故作夸张。阿夏知道,她的心里都有郁结,解不开,将她的感官都束缚着,将她的心也埋葬了。
阿夏兼了很多差事,赚来的一分一毫,他都交给烟眠,他说,我会照顾你和少爷,你可不可以不必为穷人缝衫,变少些将手指头戳破了。
烟眠脸红,你这是在笑我女工作的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