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还听见她哀哀地请求:“傅先生,求求你……”

他不知夏小冉已经急得六神无主,除了求助于他,她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

昨夜她在宿舍楼门口等了一宿都没见到邵峰,打他的电话又一直无法接通,当同学告诉她邵峰在校门外出了事故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现实很残酷。等她打听到他被送到的医院,忙不迭赶了过去,却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去,而她就是那闲杂人,是不被邵家认可的人。

在那里,王岚那双平日温和的眼睛此时像淬了毒的冷厉,出其不意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警告她:“你还想进去自取其辱?他先是为了你跟家人反目,公司面临危机,然后又赶着见你才出了车祸,你应该觉得满足了吧?难道还想害死他才甘心?”

她彼时才完全明白,王岚对自己的好,是为了邵峰,对自己的恶,也同样是为了邵峰,更讽刺的是,还是她介绍自己跟邵峰认识的,何其悲哀。但是王岚说得对,如果邵峰没有认识她,也许日子会过得更加地快乐,如果他不是急着来学校看她,也许就不会出车祸……

可惜世上什么果都有,偏偏没有如果,他们的爱情没有出现奇迹,更没有得到大家的祝福。

她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邵峰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那种撕裂般的感觉一下一下钻进她的心窝里,是慑人的疼。

斑驳的光影下,看不清傅希尧的表情,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漠地说:“求我什么?”

夏小冉红着眼眶,咬着下唇道:“傅先生,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邵峰怎么了?”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似乎已经是拼尽全力来抓着眼前这棵救命稻草,抓住她最后的机会,至少让她知道他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子落在傅希尧宽大的手背上,温度烫得灼人,他想了想,终于心软地回了她:“人救回来了,不过还需要在加护病房里观察。”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他最终没把那句“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说出口。

夏小冉蓦地松手,绵软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累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救回来了,他没事,幸好他没事。

傅希尧见她一动不动,“喂”了几声也没反应,弯下腰轻轻一碰,她竟毫无知觉地倒向一边儿,他赶紧环住她,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又下意识缩回手,暗咒一声,原来是发高烧了。也对,等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没吃东西,再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何况是她夏小冉。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手一环轻松抱起她上了车,马上拨号,沉着嗓子说:“阿进,你帮我送许医生到别墅。”挂了电话,他低下头,看着她闭着眼睛安静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眼角还挂着泪滴,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滑向她的脸轻轻摩挲着,没一会儿又抽开紧握成拳,抬起头移开目光看出窗外,不再看她。

王岚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傅希尧抱着夏小冉上车,那双眼睛像淬了火似的狠锐,心里只反复念着,夏小冉,是你毁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我要你加倍还回来!

别墅里,许医生给夏小冉打了退烧针,又喂她吃了一次药,等烧退了才离开。

宁静的夜晚,偌大的房间只有她细细平缓的呼吸声,傅希尧倚着窗台,定定地看着她乖巧地蜷在床上睡着了。此刻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误落凡间的小玉兔,干净得招人疼。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抿紧唇不发一言地离开房间,把她的事情丢给管家善后,就独自开着他那辆捷豹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小冉就醒了,烧退以后大脑还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半天还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她睁着酸涩的眼睛看清楚了周围陌生的摆设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

也许是听见声响,一直候在外头的管家敲了敲门就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夏小姐,先生交代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可以先吃早餐再服药,或者可以让司机直接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先生?是傅先生吗?”夏小冉下意识地反问,这才发现喉咙干哑得难受,全身乏力。

管家微挑起眉似乎有些迟疑她怎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答道:“是的。”

夏小冉沉默了,隐约记得有一双温热的手一直抱着自己,很温暖很安全,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居然是他。

她并没有留下来,觉得太尴尬,只是让司机送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就下车了,昨天那样求他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可不能再承他的人情,她还不起。但是一想起邵峰……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呢?就算只是一面也好啊,她只是想亲眼看到他平安而已,可连这么简单的想法都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