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

彼时,亦是工部侍郎杨勋的寿辰。杨府上下,皆忙于此。杨夫人还请了京城最负盛名的歌舞班子,为寿宴助兴。

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娘,皆是容貌娇俏,举止妩媚,披着七彩的霞衣,姿态婀娜,满座官员都看得丢了魂。

座中一名男子,青衫白襟,气宇轩昂。但见他不着声色的呷了一口杯中酒,抬眼时,那握着空杯的手,就那样失态的悬在了半空,那痴痴的模样,与方才他的自在潇洒极不一样。

他是杨献之。

而舞娘之中,一名穿紫衣的女子,亦是正对上那喷薄的目光,她险些乱了方位,踩住别人的裙脚。

她是,白潇衾。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重逢。潇衾的脸上,始终挂着讥讪的笑。她说,没想到你如今的华贵,更胜从前,想必这安乐的日子,也早将过往一一抚平了罢。

杨献之懂潇衾话里的意思,他如今的身份,是工部杨侍郎的义子,亦即是,陷害自己全家以至满门抄斩的幕后元凶的义子。潇衾不说,杨献之也知道她会因了玄歌的枉死痛恨自己认贼作父。但杨献之处心积虑,从接近杨勋,到博得他的信任,再到安排一出出的好戏表明自己的忠心,最后更不惜用性命对其维护,他的目的都是要杨勋青睐他,重用他。

他要复仇。

无论明暗。无论手段。

潇衾亦不是不曾想,自己认识的秦念恩或许并非数典忘祖的苟且小人。但这似乎与她无关了。自三年前离开,从临安到福建,又从福建回江南,几番辗转,几番艰辛,她已渐觉疲累。换做是从前,这抛头露面的舞娘她是铁定不做的,她甚至厌恶得很,但终究还是迫于生计,放低了姿态。有时,为了不开罪某些地方的恶霸或权贵,她还要委身与之周旋。从前,有人揽她的腰,有人抱她的肩,甚至有人轻佻的将手指摆上胸口,她泼酒,掀桌,闹过好几场,但后来,竟麻木,渐渐的失了反抗的气力。她甚至觉得,身为女子,尤其是她这般漂泊的,卑贱的,若谁能收留,亦算幸运,哪管是为人

妻为人妾,哪管对方是贫穷还是富贵,疾病或者健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