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瑛,你说过,要是我没有中榜,你不会嫁我,我知道你是在玩笑,可你父亲却是认真的,他始终都不满意我。不论是作为他的女婿,还是在朝为官,归根结底,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自然不能和我父亲相比,周宁怀,你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他伸手要去摸她的脸,再次被避开,他轻叹道,“我怕得是你要离开。”
江璃瑛脸上挂了一层薄冰,冷峻得让人害怕,她一字一顿道,“周宁怀,今日之仇,我永世不忘,我一定会报复你。还有,其实你的孩子没了,我很开心,因为这代表,我身上再没有任何东西是和你有关的了。这孩子如果生下来,才是他最大的不幸,我不会爱他,和你有关系的,都让人觉得恶心。”
他身形顿了顿,似乎要倒下了,他手扶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他轻声道,“身子虚弱的人,就不要说气话了,好好休息。”
等他关上门,听到那脚步声慢慢消失,江璃瑛才感觉紧绷着的脸慢慢松弛,她终于忍不住,伏在床上闷声哭起来。
她当然为肚中这个孩子难过,从知道怀上他开始,她就开始期待做一个母亲,想到这世上一个小生命即将和自己血脉相连,那种喜悦只有她一人能够体会。虽然还未出世,还未有人见过他的模样,但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对他很熟悉了。
苍天作证,她绝对没有想过伤害这个孩子,周宁怀固然是他的父亲,但稚子无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对周宁怀说了一部分的谎话,她恨他,但也会全心全意的爱这个孩子。但这些话她永远不会告诉他,冷言可以伤人,她偏要往他最痛的地方去刺。
只要他人在这里,江璃瑛就像刺猬一样随时准备刺伤他,但他一离开,那刺也跟着软化起来,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为她的虞妈妈和死去的孩子哀痛,为狱中的父亲担忧,为她自己信错了人而悔恨。
春眠轻手轻脚的进来了,蹲在她身边,默默无言,江璃瑛哭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她现在身体本就虚弱,此刻脑袋沉重如铁球一般,她倒在枕头上。
等到外面的光线渐渐昏暗,街上开始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她江府的衰败好似一滴水落入海面,荡起微弱的涟漪,然后很快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