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星在经历了家人的死亡之后,面对曾经那个对自己很好的叔叔步鹏甫的死,他既感到悲哀又感到庆幸,悲哀的是,步鹏甫的命运和自己父亲聂方的命运一样,庆幸的是,自己现在至少还活着,只要自己活着,其它人死不死的跟自己没有关系,这就是人性的自私。
就在警方得知步鹏甫死亡之后,周儒风带着聂文星没有回到他们住的地方,而是去了唐志勇的家里,聂文星也不知道周儒风是从哪里搞来的钥匙,他用钥匙打开了唐志勇家的门。
当他们进入唐志勇家的时候,聂文星在周儒风的指挥下,对唐志勇家卫生间的线路进行的更改,相对于前两次的逼迫行为,这一次,聂文星相当的配合,甚至是积极参与,也许是见到了太多的鲜血,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兽-欲,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他已经麻木了,也许他是为了活下来,总之,不管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从被迫入局,在到冷眼旁观,直到最后的积极参与。
年仅十五岁的聂文星,就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从一个本应该在学校读书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帮凶,一个犯罪者。
根据聂文星的交代,自从周儒风逼迫自己的父亲杀害了自己的一家人,再到步鹏甫的死,还有后面唐志勇的死,似乎周儒风很急切,他似乎在和时间赛跑,不知道是跟警方比时间,还是和其它什么人比时间,总之,周儒风越到后面,作案的手法越粗糙,而这是聂文星想不通的。
关于之后聂文星驾车企图撞死自己的弟弟唐斐泓这一点,聂文星在笔录当中是这么说的。
“他从出生到现在,享受着我想拥有却无法拥有的东西,他吃的比我好,穿的比我好,用的也比我好,而且,他受了委屈,有妈妈和外公心疼他,关心他,爱护他,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他(聂方)工作总是那么忙,我想见他一面都很难,我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学习好,次次拿第一名,他就会多关心我一点,可是,他没有,而我的继母,那个拜金女,她在乎的只有他(聂方),还有她的孩子,以及她那些奢侈品,而我却只能看着这一切。”
“我从小到大,每年和他说话的次数少的可怜,甚至还没有他工厂的一个员工多,有时候,我就在想,他是我父亲吗?我不知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如果你不爱我,不待见我,那么,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至于唐春冬,她也是一个很自私,很失败的女人,我知道,她嫁给他是因为爱情,而他却不爱她,她很可悲,然而,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从小没有享受到父爱,也很少享受到母爱,没有人在乎我是否过得好,是否过得开心,似乎,我的存在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我恨她,既然你给不了我最基本的母爱,为什么当初要执意生下我呢?为什么不去做人流呢?”
“唐斐泓,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弟弟,因为他真的很可爱,但是,我也十分的嫉妒他,对,就是嫉妒,他拥有我没有的东西,既然聂方和那个女人包括他的孩子都死了,那么,我的家早已经没有了,或者说,在十二年前的时候,在聂方和唐春冬离婚的时候,我的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唐斐泓)继续享受着这一切呢?既然我过不好,或许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杀死,那么,在临死前,我也要让他不好过,让他陪着我一起。”
这是聂文星审讯笔录当中他说的最后的话,看的许琅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在笔录的最后,丁昊穹问:“你后悔这么做?”
聂文星没有去看丁昊穹,而是低头看着手腕上锃亮的手铐,雪白的手铐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他沉默了很久之后,缓缓地摇摇头,说道:“如果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那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当年我跟着的是我妈,而不是他的话,或许,我也会和唐斐泓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世界上没有如果。”丁昊穹说道。
聂文星抬起头,看了肯丁昊穹,又看了看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的玻璃,他看着那面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对着玻璃,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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