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深黑色藤蔓,在房间的棚顶上钻出来,在雕像背后伸出来,在人像的口中冒出来,在雕刻着花纹的扶手上蛇一样盘弄着滑行出来。
它们沿着燃起熊熊烈火的地面,来到灰发青年身边,轻柔地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仿佛形成了一个细密温柔的茧。那么炽热的火焰也不能将这些触手们沾染上一分一毫的暖色,它们看上去依旧那么冰冷粘腻又恐怖,充满了让人理智丧失的癫狂气息。
可是雪莉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她知晓自己是个疯子,自然也明白那些触手的行动中带着不可驳斥的理性——它们在保护。
多么不可思议啊。
它们在保护。
雪莉因为疼痛跌倒在了被烧焦的地毯上。
她唯一还能自如活动的机械手将她勉强撑起来翻了个身,直面高耸的天花板。
前方,几米高的位置处,一副有小半个人那么大温蒂·苏利文的画像被贴在墙上,画纸也不可避免地被火焰烧到,卷着枯黄色的边缘眼看就要被吞没殆尽。
灰发红眸白肤的少女俯视着她,画像里的人保持着作画时抬手抚摸额头上发卡的姿势,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
不过雪莉知道温蒂正使用自己的能力通过画像看着她,所以那双红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
她们就在明亮的火光中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疼痛越来越深,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雪莉意识模糊一动不动地躺在火焰里,错觉自己身上披满了天使的羽毛。而温蒂仍然远远地望着她,那双和伊戈尔一模一样的红眼睛里面似乎有水光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