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惊地差点一个后仰再把自己后脑勺和地面来一次密切接触,又怔了半天才傻乎乎地问道:“你……您没有杀了我?我还活着?”
这是个蠢问题。
他其实想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在昏迷不醒的时候缺胳膊少腿或者被卖掉一个肾?
“你醒了。”阿撒托斯依旧是那种慢吞吞的、显得有点钝感又有点悠然自得的语调,“今天下午你的移动终端接了二十八条通讯请求,有点吵。”
福特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暴力粉碎的通讯设备,又转过头、用手撑着地面,呆滞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人类终于从掌心下熟悉的触感和清爽的空气中找回了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的实感。他很少有这样不修边幅的狼狈时候,克制住想要站起身走过去查看自己移动终端的尸骸的冲动之后,福特苦笑了一声问道:“您为什么没有杀我?”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您好像……好像对于这颗星球,对于人类都很宽容。”
这种感觉是很难于对着没有经历过这件事的人讲述清楚的。
就好比说,当阿撒托斯选择亲自去挡下那颗动能弹的时候,哪怕是做好了同归于尽这种最坏打算的福特也不由得在那一瞬间目瞪口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看见了握着手榴弹的人非要去拉弓射箭一样,并不是说弓箭无法解决问题,只是明明有更简单、杀伤力更巨大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伊戈尔冲上来阻止他的时候,福特连抵抗都很消极。
有谁能在看一场又滑稽又仿佛有着悲剧内核的戏剧表演之后还能维持住满腔战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