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
是了,我朝早婚,玄衣却到今日都尚未成婚。
想想也是,名义上的父亲没见过几面就战死沙场,生母早亡,嫡母也过世,阖门上下,就再没人管过他,婚姻这等事,自然也无人操心——除了我。
我是认认真真给他在重臣里拣选过适合的人家的。
河南赵家、东阳柳氏……天下大族,我逐一考校,最终却觉得,没有一个配他。
后来我想过,其实这是私心罢,我表面上觉得他幸福就好,其实还是自私自利,我得不到他,便谁也得不到他。
我心底曾经有过黑暗念头,为什么要管他意愿?为什么要顾及他是我兄长,就这样把他囚在深宫,我难道做不到吗?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这不是他希望的。
玄衣曾在漆黑的夜里,和我躺在一张榻上,小声的唤我的名字,对我说,他日后不要妻妾成群美伎如云,只要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养几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和和美美,平平淡淡,天长地久。
你看,他要的幸福其实和我没有关系,我这么爱他,怎么忍心让他不幸福?
这么想着,我猛的一把抱住了他,玄衣惊讶,轻轻拍我的肩,连声唤我的字,问,子垣子垣,你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他。
玄衣渐渐也不问我了,只带着我走到路边没人的地方,轻轻顺我的头发,过了半晌,他慢慢地说,“只是刚才有一点点羡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