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一直被家族虐待,处于被整个家族忽视地位的人,大多容易惊惧,容易惊惧,没有安全感,就会想把什么都握在掌心,想拥有所有放到自己面前的东西。
玄衣没有。
我把心里所想给他说了,他只笑了笑,说母亲当年告诫过他,人应知本分,一双手就那么大,能握住的东西就那些,不去要自己握不住的,不去拿自己不该拿的,只要对自己最重要的,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这么说的时候,我正被他抱膝上,教他习字诵书。
玄衣个子高挑,十四五岁的年纪已是成人仿佛的身高,他屋里所有都是成人尺寸,坐在绣墩上我够不着,所以第一次教他写字的时候我挑拣很久,选择了一个一点都不累的姿——蹲在绣墩上。
玄衣当时嘴角抽了抽,最后,几番尝试下来,我们决定,他抱着我我拿着书好了……
我其实很难抱的。宫正说我小时候只肯被娘抱,现在长大了,我连宫正都不肯让她抱,但是,我很喜欢被玄衣抱。
玄衣体格单薄,但是,很温暖。
我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在他怀里。
有的时候,为了多在他怀里待一会儿,我会故意挑他的刺,让他多诵几遍,让他多写些字,只为了他浅淡呼吸能从我头顶落下。
玄衣并不算个特别聪慧的人,当然,我觉得这是对比我而言,我自小聪明,不是大臣夸的也不是我自夸——我觉得一目十行,看完能默,举一反三,这应该是实打实的聪明了。
但是玄衣很刻苦。
他俸禄的大半,都换了笔墨,给他讲的每一篇文章,无论多简单多短小,他都认认真真,一默再默,着意揣摸,直到再无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