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他的脖子哭出声来,泪水浸透了他的长发。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抱着他哭,手足无措,宫正没有来抱我,宫女也不敢上前,他似乎觉得不能任我这样哭下去,便伸手,笨拙又犹豫的,安抚似的轻轻拍着我的背。
他拧着眉,与其说是惶恐不如说是不知所措,他迟疑着开口,清润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别哭了,别哭了。
他真不会哄人,干巴巴就这三个字颠来倒去的说。
我在他怀里哭到打嗝,直到哭累了才起身,不好意思的揉着眼睛看他,才想起来他刚才在流血,刚要吩咐宫女,他看我不哭了,眼睛柔和的眯了起来,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旁边一倒——
宫正早传了东宫官署的医正在门口候着,玄衣被送进内殿,我在偏殿继续打转,头上的筋脉跳着跳着的疼,不知道是哭套狠弄的还是气的。
过了两刻,医正从内殿出来,向我回禀病情,说玄衣是一身单衣从寅初跪到寅时九刻,冻乏相加,寒气侵体。至于他身上的伤,背上鞭伤交错,伤口之新,玄衣醒来,自己所说,是昨天被燕夫人家法责罚所留。
他之所以昏厥,是伤口迸裂,加之先天不良,禀赋薄弱,又冻又乏。
我不语,垂手侍立的医正自然也不敢说话,我过了半晌,才咬着牙问玄衣到底如何,医正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下,答道:“燕公子身体并不是很好……所以……若这次不好好将养,怕伤及元气。”
“……”我闭了一下眼睛,问道:“孤问你,他身上可有旧伤?”
能混到医正的,必然是人精,老爷子白胡子颤了一下,谨慎的回答,“燕氏严教子弟,若有些许责罚,也是应当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玄衣身上有旧伤,但是都还在正常范围内。这句话说得圆滑,两面溜光。
我点点头,让他下去,他一走,我立刻把通身太子气派丢到脑后,从榻上跳起来,奔到了玄衣的榻边。
他正斜靠在榻上喝药,一头漆黑的长发松松的绾在肩头,神态轻轻的敛着,面孔被药气蒸出一丝血色,眼睫低垂,只穿了一件宽大的内袍,越发显得从袖子里探出来的手苍白细瘦得可怜。
他看我来,挣扎着要跪下,被我跑过去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