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洛也脸色铁青,在宫人面前她这般不给他面子让他龙颜大失,若是旁人敢这样,早被他命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了可偏偏是她,他连到底该怎么处置她都不知道。
她昨夜在床上那般折腾,害的他一夜都没睡好,他却都不舍得叫醒她,他看着她太瘦弱一大早陪着她吃这么腥重的东西,她却一点都不知好歹,还对着他这么大吼大叫。
她也会对谢梦槐这样吗?
据他所知,她在安庐之时经常与谢梦槐举止亲密,两人一同上街,一同游玩,丝毫不顾及旁人。虽然谢梦槐是个阉人,但他依旧难受谢梦槐与她的关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谢梦槐,只是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谢梦槐的下落罢了。
反正不论他怎么对她好她都不会领情,她只会埋怨他,讨厌他,甚至恨他。
李卓洛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昨夜与她同床共枕的小小窃喜也渐渐消散,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她,林杳杳有些害怕了,却依旧嘴硬的不想认错。
半晌,李卓洛才慢慢起身,由宫女穿好龙袍后转身离去,殿内全是因男子的冷意而降下来的气压,林杳杳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
但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就这么在他口中被败坏了名声,就好像他觉得她很脏似的
林杳杳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开始在意他的看法了。
宫女们在她身后对她露出同情的目光,她们一定觉得她要大祸临头了,林杳杳也懒得理会她们,也不想再吃东西,继续大摇大摆地回了龙床上躺着。
她连鞋子都没脱,花鞋蹭的缝绣龙纹的床褥上两个黑色的印子,反正都已经得罪李卓洛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两点了她倒真想知道,李卓洛到底会把她怎么样。
她突然有了一种跟男朋友吵架,要男朋友无限迁就回护着她的感觉,她一向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可现在她居然也想知道,李卓洛到底能包容她到什么程度
好奇怪,她竟然也会做出这种拿命去赌的事。
明明之前她最鄙夷这样的女子了。
林杳杳吸吸鼻子,却觉得肚子里愈发地不舒服,她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才觉得身下有什么缓缓淌出,她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有些郁闷地想难怪今日脾气这么暴躁,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她将弄脏的衣裳收拾好,继续躺在床上休息,李卓洛可能还没消气,午时也没回来用膳。
几个宫女倒是对林杳杳态度诚惶诚恐了很多,今日她怎么在圣人面前撒泼耍横,她们可都瞧见了,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娘子,没想到是这么个泼辣角色,几个宫婢心里都有了怯意,对林杳杳有求必应,丝毫不敢怠慢。
林杳杳轻松自在地一直睡到午后,睡的正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有人从背后拍她,林杳杳本来松懈的神经登时绷成了一根紧弦——是李卓洛回来了。
她有些紧张地回过头,没想到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温润如玉的面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飞快地朝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慢慢朝她摇了摇头。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宦官服饰,却身量高挑,昳丽俊秀,眉间一点朱砂痣鲜红若火,林杳杳四下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宫女在周围,才小声嘀咕说。
“玉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七娘,”谢梦槐似乎也很急,“七娘,他有没有伤到你?”
林杳杳摇了摇头,谢梦槐却注意到她眼圈红红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他听说她之前被关进了牢狱里,后来又被天子接进寝宫,却始终无名无分。
杳杳原先最活泼好动,现在被关在这深宫里肯定不舒坦谢梦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林杳杳道:“七娘,要不要随我走?”
“可是阿兄,九郎,琇莹还都在他手里”林杳杳犹豫着说,“玉奴,算了吧”
谢梦槐看着她这个样子无比心疼,他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你阿兄和九郎都没有事,李卓洛他抓了卫国公府一家,却始终没找到林效郎君的下落,林效郎君之前在宫中就有人脉,我先前已经与他通好信了,说是今日来救你出去。还有你的那个婢女琇莹,今日我们也会悄悄带她走的。”
林杳杳有些愣怔,她知道玉奴不会骗她,既然他说了阿兄没事,那阿兄一定没事。
想到这些日子在宫中的憋屈,她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逃出去,李卓洛今早还怀疑她水性杨花,与别人私通有孕想到这里她就心里难受,看着玉奴那张明净玉白的脸,这才是陪伴了她好几年与对她事事迁就的亲人啊,就算是回到要她在李卓洛和玉奴之间做抉择的那一天,她依旧是选择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