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官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顾玉成暗自松口气,又开始写第二篇。

这回也作得颇为顺利,酉时之前就交了卷。

堂上,主考官林学政续了蜡烛,和其他三名考官一起判卷,遇到好的就拿出来吟诵佳句,互相比较。

其中一名考官忽然道:“我手中这份卷子,行文潇洒肆恣,颇类顾居士文风,莫非就是他在偏远小县收的学生?”

林学政恰也看到了白日巡场时的卷子,道:“不如看看这份,破题极妙,环环相扣,不过四百余字,却是真雅质朴,有古文之风。”说完曼声吟哦几句,又将卷子递出去让其余考官传看。

先出言的那名考官心知这是不喜顾仪文风了,于是将手中卷子往下放了放。

但凡应试,考官的喜好就格外重要,常有文风不合考官口味的被黜落。现下是林学政不喜,他正可将其往后挪挪,来日回了京师,也算对那位有个交代。

顾玉成对考官间的暗涌一无所知,按部就班考了后两场,再次累得脸发青,回到客栈就躲进房间休息。

他身体已然累极,精神却莫名亢奋,怎么也睡不着,便要了热水泡脚,又默了自己的文章,直到三更才数着羊慢慢睡下。

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忽是在野外不知什么人的陵墓前,一忽是在溪口村那条清浅的小河旁,倏然又飞到空中,茫茫然不知归处。

第二天醒来,顾玉成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打开门,恰遇到钱同在门外作势要敲。

见他出来,钱同大喜道:“贤弟终于醒了!报喜的都快来了!赶紧出来吧,一会儿还得发喜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