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她如果跟着他,现在还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妾,甚至只是通房。
反观他三叔,运筹帷幄,将家里的事安排得妥妥帖帖,让她无忧无虑,在外面又撑起一方天地,给她家翻案,带着她哥哥立下汗马功劳,给了她无上的荣光和体面。
就拿今日来说,他是亲眼看见三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既保护了程娇儿,还能借力打力除掉自己的对手。
这番政治手腕,他远远不及。
三叔所做过的事,随随便便一件都是他这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比三叔,差远了。
崔朔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没资格跟崔奕争。
他闭上眼,一行清泪滑下,无声无息,一如他偃旗息鼓的好胜心。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扑通一声朝崔奕跪了下去。
头叩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后传来他低低的呜咽声。
崔奕闭上眼,缓缓吁了一口气,再抬眸,恢复了一贯的冷肃威严。
“你爹爹是个不中用的,你母亲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二房就靠你撑着,你若是这个样子下去,旁人都说我们崔家没人了,朔儿,真正的男儿是要顶天立地,让女人踏踏实实在他羽翼下过日子,而不是凭一时意气用事。”
“今后做事,先过过脑子,谋定而后动,你可明白?”
崔朔跪在地上抽泣着拼命点头。
“出去吧。”
崔奕疲惫地摆摆手,踱着步子往内室走去,末了传来一句低沉的吩咐,
“今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崔朔痛苦地闭上双眼,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崔奕到了内室也并没有睡下,而是按着眉心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他的娇儿,该拿她怎么办。
太过耀眼,堪堪露个脸,就招来这么多祸事。
总不能将她藏起来不见人吧?
崔奕头一回陷入无比纠结和自责当中。
德全目送崔朔出去后,悄悄踱步进来,见崔奕还没睡,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帮着他把被褥盖在胸口。
“我的少爷诶,您得珍惜着点自己的身子,小世子还没么小,夫人还没过门,您把自己熬出病来了,可如何是好?”
崔奕闭着眼冷哼几声,有些不快。
德全苦笑一声,坐在一旁望着他不说话。
他知道崔奕心里难过。
跟侄子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旦被外人知晓,对程娇儿很不利,崔奕的面子也没地儿搁。
“老奴瞧着四少爷醒悟了,应该不会再出现差错。”
崔奕明显不想再提这件事,身子往下一趟,哑声吩咐道,
“去告诉诸葛均,崔朔在翰林院待了也有大几个月了,可以将他提前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