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温静海抚了一下肚子,“你一回来它也醒了。”
“是吗?”柏荣成的手探到温静海已经圆隆的腹部,正好赶上沫沫轻轻侧了个身,他笑着抚了抚温静海的肚子,“别闹了,还不睡觉。”
“我本来也没想睡,刚才看书一不小心睡着了。”温静海按了按太阳穴,“怎么了?”柏荣成扶她靠在抱枕上,“我喝点牛奶再睡,最近睡得不好。”
“那我给你去热。”柏荣成进了厨房热牛奶。
当晚温静海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她的腹部被一条巨蟒鞭炮着,接着她的腹部一紧,她从梦中惊醒,整个人汗津津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那里原本柔软一片,现在却有了一点硬度。
温静海心中警铃大作,额前蒙上一层冷汗。忽然腹部一松,她感到有什么液体从她身体里滑了出去。
“柏辛……”温静海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柏辛,我羊水好像破了。”
“静儿,静儿,你怎么了?”柏荣成揉了揉眼睛,听到温静海颤抖的声音,他顺手开了床头的灯。温静海的哭声渐紧,柏荣成一下慌了神,“静儿怎么了,你和我说。”
“柏辛,我羊水破了。孩子,孩子好像再往下走,可是,它还这么小,怎么办?”温静海托着腹底,动也不敢动。
“我打电话给120,你别急,没事的,没事的,咱们之前检查不是也一点问题没有吗。别怕,别怕。”柏荣成摸出手机打电话,又用被子把温静海的臀部小心地垫高了一点,让羊水流得慢一些。
“柏辛,我肚子疼,疼……”温静海抽泣着说,柏荣成只能抱着她的头不停安慰。
“静儿,医生马上就来了,别怕,我在。”
“柏辛,流了好多是不是。”温静海攥着柏荣成的手臂。
温静海身下流了黏糊糊的一片,柏荣成眼看面积越来越大却束手无策,他的心也慌了起来,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没,没有。医生马上就来了。”
柏荣成的话刚说完,一股血腥味儿在房间里散开,温静海开始出血了,她整个人也陷入昏迷。“静儿,静儿。”柏荣成彻底慌了,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温静海的腹底,硬得可怕,胎儿还在不断地向下蠕动。
“静儿。”柏荣成把人搂在怀里,眼泪滴在温静海的脸上。
两分钟以后,救护车来了。这两分钟是柏荣成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急救人员把温静海抬上救护车。
“孕26+3,羊水已破,胎儿下行。胎心渐弱,产妇有大出血的迹象,目前处于休克状态。”
柏荣成握着温静海的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静儿,别害怕,别害怕。”
急救人员对温静海的情况进行了急救处理,在急救和强烈宫缩的作用下,温静海抖了抖睫毛,看到了柏荣成。
“柏辛,救救沫沫,救救沫沫……求求你。”温静海看向圆隆下垂的腹部,眼角滑下泪水。
“静儿,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柏荣成的话温静海没有听到,她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柏先生,初步诊断是隐性脐带脱落,现在胎儿的胎心非常弱,和羊水大量流失,胎儿缺氧有关。现在保胎已经不可能了,月份这么小的婴儿生下来的存活几率很低,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您这边没有问题请在通知单上签字。”医生让护士把通知单递给柏荣成,“我太太……有危险,”柏荣成接过通知单没有犹豫便签了字,“请你们一定要救我太太,谢谢了,谢谢。”
签过字以后,柏荣成瘫坐在墙角,把脸埋进膝盖里,他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温静海当初在放弃治疗的通知单上签字的心情。眼泪模糊了柏荣成的视线,他感到自己的无助和无能,心死死地沉了下去。
温静海手术后昏迷了五个小时才转醒,她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温静海微微阖上眼,在眼皮的缝隙中看到柏荣成揉了揉眼睛,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们来了。”站在门口的是邹凯琳和陈长,“大海醒了吗?”邹凯琳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一次了。
柏荣成摇了摇头,他的脸色灰白,下颚的胡渣也没有清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落魄。陈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得麻烦凯琳帮静儿请个长假,我想这一段时间先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邹凯琳连忙答应道,“孩子……”
“我昨天已经连夜,处理了。”柏荣成哑着嗓子说,“柏哥。”邹凯琳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