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上学时,学校为外村的学生提供一顿午饭,但他不喜欢吃,舅舅舅妈的店里午饭时间又特别忙,他不想过去添乱,就每天到太姥姥这里吃,刮风下雨时晚上也住在这里,从来没有这种味。
相反,因为大祭岭空气干净,太姥姥又勤快,家里的门窗经常开着,屋子里总是飘荡着花草的清香。
坐在太姥姥太姥爷身边给他们吹口哨好像是昨天的事,两位老人却已经走了五年,这个家属于他们的味道一点都不剩了。
黎下喉头发哽,心口有点胀。
老天大方地让人类拥有感情,让他们对亲情和世界产生无限依恋,却又吝啬地只肯给予他们百十年的生命。
黎下拿过长几上太姥姥和太姥爷的遗像,擦去上面的灰尘,凝视良久,才又放回去,然后他进了西面的套间——妈妈如果来,都是住在西套间。
什么都没有,妈妈走之前把被褥收进了柜子,柜子没有上锁,但黎下没有打开。
他在这里时,都是住西厢房,那里有太姥姥太姥爷专门为他定做的全套家具。
他愣怔了片刻,锁了门,来到院子里,背靠橿树坐下,伸直了腿闭上眼睛。
杉下正溜着墙根圈地盘,看到他出来,欢快地“呜呜”了两声,继续圈地。
黎下闭着眼睛说:“我的都是你的,费那尿干嘛。”
太姥姥去世时,把这个家留给了姥姥,姥姥和姥爷已经决定,他们百年之后把这里留给女儿齐飞燕,齐飞燕只有黎下一个孩子,因此全家人都认为,这里以后当然是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