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他猛地捧著脸,耳畔传来了奶奶的大嗓门“来啦”,她开了门。
光从门扉中透了出来,还有仿佛山洪般的雨声。
但随着门关闭,雨声与阴影一同被关在门外,有人踩着光走过来。
“钟琪,妈妈告诉我啦,”江淮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穿女孩子的衣服并不是羞……羞耻?是这个词吗?反正、反正你没错啊——”
“错的是那些笑你的人!你没有错!”
“他们不愿意当你的朋友,我当你的朋友!”
他感觉他的心脏被泡在了温水里,他好像握着江淮的手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当好朋友”,然后呢?
那温暖与灼热中是不是生出几根尖刺——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妈妈?”他想,“为什么他们……”
不要我?
我也可以当快乐的、正义的、善良的小孩,但为什么他们不这么教育我?不告诉我?
天还是塌了。
水泥路修了起来。
奶奶说要在砖窑里多干会儿,从早上干到晚上。
然后她摔了一跤。
钟琪知道了——有的人摔一跤就会“没”。
江淮在修路前就走了,村里打电话不方便,他们有时候两个月才写一次信,信里都是错别字。
爸爸回来了,没有处理后事,拉着他让他去砖窑前面下跪——
跪了有几个月,爸爸终于带他去了另一个城市,他捻着钱说别恨我,这些钱都是用来养你的。
然后弟弟有了一架四手钢琴。
江淮的信断了半年,又出现了,只是爸爸不上心,只偶尔才会把信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