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天朗的爸爸早被诊断了精神失常,十几年前他被定罪也有确凿的人证和物证,十几年后让我怎么去相信他自己儿子的话,说他是被指使的呢?
第二十六章 (5)
我看着天朗的眼睛。
我不信,我不信他爸爸是无辜的,但是我不想把这话直说出来。
面对一个不想要继续的话题,把它换掉就好,换掉了就避免了争执或尴尬,现在的我非常熟练:“天朗呀,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相信就行了。你得过得清白,过得好,过新生活。你签了拆迁协议是对的。”
“你不信,是不是?”——男孩不上套,还是追问我,我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这个特点,这个人是直来直去的,他不转弯,你带着他都不转。
我不想撒谎,没再说话。
“这也不怪你。”天朗转头看向远处,“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疯子放火杀人,合情合理,他应该判死刑,死在精神病院里都是便宜他了。他怎么能清白呢?谁都不会信的。更何况都已经死无对证了!”天朗皱着眉头,咬紧了牙关,声音喑哑,“但是我信。我回到这里来就是想要找到真相。找不到我也要等到,水落下去,石头现出来的那个时候。”
我现在终于知道天朗为什么受尽委屈也要回到克俭小区了,但是他已经签了协议,整个小区都要被拆掉了,他又会从哪里找到,或者等到,那些早已被时间和满世界的烟火气熏陶的痕迹聊聊的证据呢?
我想要劝劝他,可是口干舌燥。我想跟他老生重弹,说人要向前看,人不能拿做不到的事情为难自己,等等这些世俗 的道理;我也想帮他算一下这笔不小的赔偿款,别说开一个颇具规模的发廊了,要是好好运作,可以让他和姑姑以后过上小康的生活;我也想跟他设想一下他以后的生活,恋爱结婚生子,他爸爸最高兴地就是看到他这样… …可是这些话是说给普通人听的,那些没有遭受过厄运,纠结于一些生老病死的自然现象,或贫富颠簸的物质生活,你给这样的人讲讲这些话,也许好用,让他宽心,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但是天朗不一样,孙莹莹也是不一样,他们是遭过大罪的人,很难靠这个过渡,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