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姐看着我们,深深共鸣:“你们两个跟我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我就问了上面的人,
凭什么呀?!我哪里不对了?你们猜上面的人说什么?”
“说什么?”
“说组织上珍惜重视每一个在工作中成长并成熟起来的同志,对于能力突出者当然要委以重任,小袁啊,没有人质疑你的能力,还有对党的事业的忠诚。但是组织也是人性化的,要求同志们能够弹好钢琴,协调好工作和生活的关系。一个人如果不能把家庭关系维护好,协调好,那实际上也是欠缺能力的体现。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你先以家庭为重。”袁姐瞪眼睛看着我们,“你们看,组织上多会讲话,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了。”
袁姐说完,我联系上次在她家跟我说的情况,马上问道:“是姐夫吧?跟你没谈明白,直接找上面去了吧?”
袁姐:“一点错都没有。”
胡世奇:“他咋能干这种事儿呢?有什么事儿两口子不能谈,还找单位,我听我姥姥说,八十年代才这样呢。结婚也找单位,吵架也找领导,离婚也得跟组织谈。姐夫是穿越过来的吗?”
“我不知道呀,”袁姐也不擦眼泪了,摊着双手,看着我们,气得要命,“正式谈话完了,我就追问找我的那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刚开始他们有纪律还不愿意讲,后来被我给问烦了,就说了,你们姐夫提前一个月从深圳回的沈阳,就为了这点事儿。自己去找的街道主任,跟人家说我们要是再 这么分居两地,那就是真的离婚了。他还急眼了呢,说他要是离婚了,他就带着孩子去主任他们家过日子去。这还是他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兼副总呢。泼不泼?你们说他泼不泼?”
我看着袁姐,还是试着劝和,慢慢道:“… …泼是有点泼。事情也是不应该这么办。可也是证明他真爱你。”
袁姐呵呵,把桌上的牌抓过来,整理好,洗了几把看我:“我告诉你洋洋,中年夫妻,说真爱,那实在是有点悬浮。没有什么真爱!找不到合适的新人,或者不想要再去适应新的,就得留下旧的,然后去争谁是说的算的那个。你姐夫用尽手段就是要当说的算的。就非得把我并到他的生活里去。就这么回事儿。你爸你妈也是这样。”她开始发牌,一不小心一张牌翻过来露出来,是个小王,袁姐顺手就放在自己那一边——她也不用说别人,她也是要赢要说的算的。
我想了想我爸妈的情况:“我爸妈还行,没有你跟姐夫厉害,也没有你们两个有能力。他们也不是总监,也不是社区书记。”
袁姐道:“不用客气了,年后我可能就不是你们书记了。”
“你不愿意的话,组织上还能炒了你?”
袁姐轻轻摇头:“哎… …组织上最不缺人了。我被你们姐夫闹成这样,得给别人腾位置喽!”
我看了看胡世奇,心想他年后想要辞职的话,还
不一定跟谁谈呢。
又打了两圈扑克,都是我赢。
九点多钟,有人在外面摁门铃。我们三个互相看看,谁叫了外卖吗?都没有。我在手机上打开app去看监控,居然是汪宁拿着大包东西站在外面。
我拿着手机问他:“你来作甚?”
对讲器里传来汪宁甜腻腻的讨好的声音:“过年好呀。猜是哪个大帅哥过来给你拜年了?你要是猜中了是汪宁哥哥的话,汪宁哥哥就送你礼物。”
咋这么贱呢?我有一会儿没说话,心里面仍在生气却还有点窃喜,他是来赔礼道歉下跪请安的吗?以前的事情分割好了吗?以后怎么办想明白了吗?哼,事情拖到现在,我跟原来可不一样了,我原本已经打算彻底放弃他了,这强大的决心让我把自己用一个小小的却坚硬的盔甲武装起来,你汪宁,对,今天,以后,但凡再敢在我面前提起孙莹莹,但凡再敢对她表现出来一点关心,你以后敢对我表示出来一丝一毫的忤逆或者是忽视,你敢穿一件我不喜欢的衣服,或者有一根眉毛没有梳理顺溜,我都不搭理你啦。你给我看着!
“你是要冻死他吗?”袁姐在对面看着我,平静地问。
我咽了一下,给汪宁开门。
胡世奇和袁姐一见是他,都特别高兴,彼此热热闹闹的拜年,说些特别做作的吉利话。我靠着桌子站着,歪头看他,一手拿着毛嗑,嗑得 啵叭乱响,占着嘴巴,哎我就不跟他说话,我就当他透明。谁知道狗子才不把自己当外人呢,从带来的两个大口袋里拿出涮肉蔬菜鱼虾丸子粉丝蘑菇,世奇拿出我们办公室里的摩非锅,把骨头汤倒进去,咕嘟咕嘟地烧起来,气氛马上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