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江南收回手坐正身体,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你可能不想回答,但我还是想再问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上沈炎了?”
他的话音刚落,韩菁骤然抬头,深深拧起眉毛正预备发难,江南已经率先用双手护在了脸前,一叠声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消消气消消气。”
韩菁不理会他,已经拎起了自己的手袋:“我走了。”
她走了没几步,又被江南双手压住了肩膀。韩菁梗着脖子,连带肩膀都僵硬。
江南彻底敛了笑容之后的脸色很严肃:“菁菁,你小叔叔最近生病住了院,谁都不想见,只想见见你。他很多年都没有病重到这种程度,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院,你要不要回去瞧瞧他?”
韩菁仰起脸,死死盯住他,嘴巴抿得更加紧。半晌才缓慢吐出几个字:“什么病?”
江南叹了口气:“前段时间发了一回烧,不知怎么就烧到医院病房里去了。说是免疫力过低,用了很多药,但脸色就是不见好,这么多天病床旁边一直都有输液瓶子吊着。你小叔叔以前也就比我轻个那么几斤,现在二十斤都有了。”
韩菁垂下眼,又是长久不说话。直到江南催促才开了口,轻得近乎听不见:“我不回去。”
“我明天下午的航班。”江南笑了笑,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如果改了主意,就跟我一块儿回去。”
第二日下午,江南在机场等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见到韩菁。
(五)
韩菁一直到学校开学也没有回一趟t市。
这里的舒适程度自然和t市无法比肩。而实际上韩菁在英国多待一天,就对t市多一分想念。
她的心尖上吊着许多心事,有些时候觉得空空荡荡,有些时候又觉得沉沉甸甸。一个月里总会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睡眠奇差,或者失眠或者噩梦,更多的时间则是梦到某个人。
和女士对话的时候,唇角惯性抿成一条好看的线,眉眼间是一种淡淡的桃花神色,手指骨骼漂亮,轻轻抚住笔挺袖口,微微倾身颔首,再不耐烦也会做出尊重对方的态度,开口时语调清凉动听,带着低沉质感,仿佛可以在耳边缭绕许久。
对着她的时候,又是换了另一种表情。嘴角会勾起,笑容中的温柔纵容明晰可辨,任何时候都十分耐心,可以任由她蹂躏他的脸颊,捏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威胁,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悠然神采,就像最飘渺的烟,却又是常年不会散。
韩菁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每次离开莫北的日子超过三天,一旦闭上眼,就会有张淡淡笑意的英俊脸庞在眼前盘旋,挥之不去,甚至犹如藤蔓一般,硬是拖着她自记事起的回忆一路延伸至当前,一遍遍回放,可以在梦里持续一整个晚上。
而自从她来到英国,这种状况有增无减。导致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她的头发开始掉得明显厉害,每次洗完头发梳头,用手抓一抓,就会有许多根长长的头发自毛囊处脱落。
这种状况被沈炎偶然发现,直觉问她怎么会这样。韩菁拧着眉毛把头发团成一小团,然后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桶,一语带过:“冬去春来,和我家如意一样掉掉毛,很正常的啊。”
江南那天登上飞机后,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
韩菁捏着电话,面无表情且平铺直叙:“江南哥哥,你这次过来是你的意思还是小叔叔的意思?”
“咳,”江南那头依旧打着哈哈,“你希望是谁的意思?”
韩菁绷着脸不说话,江南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答:“是我的意思。你小叔叔都快昏迷不醒了,哪还有工夫给我说这个。”
“不过我临来的时候还是给莫北说了一声,他的语气跟你现在差不多,冷得就跟块儿冰一样,说你肯定不会回来。”
韩菁沉默片刻,继续冷心冷肺:“你想使激将法么?对我不管用。”
江南语气陡然加重:“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回去?”
“……”
“那我再问你,无论如何,莫北有哪里做得对不起你?他现在病重,你回去看一看难道不是本分?”
韩菁这一次沉默地更久,久到江南疑心她已经挂断,才听到她轻声开口:“你不要对我施加压力。我不会回去。”
江南长叹一口气,又渐渐软了口气:“你就为了一个韩冰,跟你小叔叔老死不相往来吗?你值得吗?我跟你讲,韩氏最近刚接了个大工程,大到根本吃不下,正在积极筹措资金,我向你保证,你讨厌韩冰的话,她最近都在那边的公司忙,你不会见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