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艺术的真实,必然服从于真实的政治,所有饱食终日的贵小姐,脸色必须是苍白的,而营养不良的小常宝,面色却一定必须红润。

工业那就是必须学大庆,最典型的画面是,哪怕一幅风景画,也要在风景里画出几根大烟囱,大烟囱上,不管距离多远,“工业学大庆”五个字,必须是清晰可见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反映出某某主义的新面貌、新气象。

刘立杆从张晨那里学到一个词,说这叫“新彩墨画”,刘立杆肚子都快笑痛了,他觉得这新字真好用。

刘立杆看着眼前的杭城炼油厂里,不锈钢的管线遍布整个厂区,两个球型储罐和各种板式塔,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他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就像那些新彩墨画。

但刘立杆相信,社会越来越正常,这种魔幻的色彩,必然会越来越被淡化,一觉醒来人们就会发现,这种重型化工企业,哪里是什么新景观,完全是城市的污染源和危险源,是城市的毒肺,会让城市奄奄一息。

张晨从通往他们办公区的那扇小门走过来,看到刘立杆趴在这边楼顶花园的栏杆上发呆,张晨问,想什么呢?

刘立杆看了看他,笑道:“我来和你做邻居怎么样?”

张晨吃了一惊,他看了看隔壁的炼油厂,似乎明白了什么,张晨问:“你想打它的主意?”

“对啊,你觉得它在这里合适吗?”

“不合适,不过这城市里不合适的东西太多了,你都要去动它?”

“说说,还有哪些不合适?”

“比如,城站火车站就不合适,还有铁轨通过市中心区,你觉得合适吗?武林门汽车站也不合适,市中心交通已经这么拥堵了,还要放个客运站在这里,你觉得合适吗?”

张晨说着,刘立杆大笑:

“哈哈,都不合适,不过,那些地方都太小,不划算,还是这里合适,看到没有,杭城现在的标志性建筑,是那幢杭城大厦,你不觉得,它太小家子气了?要是在这里,耸立起一座新的杭城地标,你觉得是不是很合适?”

张晨看着杭城炼油厂说,合适,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地方很合适,它离西湖够远,不存在限高的问题,但从它楼上,又可以看到西湖,还有,最重要的是,你要是把这里搞下来,我也跟着沾光。

“哈哈,那还不快谢谢我。”刘立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