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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皇帝鼻中笑了一声,越过她往她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看去。

那人也同样是一把瘦骨,堆在层叠的海青之中。

皇帝从出生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但从她这一身方外人的打扮,却能猜出她是谁。母子两人刻意疏离了二十年,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亏欠谁,总之血缘这个东西玄妙,一避远,就淡,一见面,就如火燎原野,皇帝坐在圈椅里,见她那样卑微的跪着,心里交杂起来的感受十分复杂。

他理不清楚,是以胡乱地把眼光收了回来。

太后看见了皇帝的眼神。

对她而言,她绝不想这两个人见面,都说见面三分的情,何况血脉相连,皇帝与她自己已然有母子离心之状,难保他一个起心动念,后宫中就会多出另一位圣母皇太后。

于是她摆了摆手,对陈絮道:

“既已理清,陈姁,先把人送回祐恩寺,好生看守。”

陈姁明白太后的意思,忙上前去扶人。

皇帝垂着眼,并没有去看她。

那女人也很沉默,竟连一声辞礼都有落。只在跨门槛时,因为腿脚不便,被门槛陡然绊了一下。

像是磕到了骨头。

旁人并没有在意,只有皇帝的肩膀,莫名地随声悄然一震。

皇帝心里有一块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地方。

最后,只有王疏月麻起胆子,放肆地猜对了。

所以他该怎么对王疏月呢。

重新凝向面前伏地的女人,皇帝咬了一下嘴唇,也不管她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冲着她又是恼,又是恨地点着头。

“王疏月,起来,跟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