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倒是好了,若他得知自己的父亲没死,那之前的一切怨恨是不是也可以一笔勾销呢?
二人正说着话,有士兵匆匆来报,说朱霆和朱方林父子那边出了状况,朱斐一听,立马站起身要出去,却又突然回头:“他应会听你的话,一起去瞧瞧吧,萱儿先让朱清看着。”
徐砚琪略一思索,轻轻点头。
朱霆自上次被高束派的那群黑衣人打伤之后,便一直长卧于榻,再加上他心情郁结,根本不听大夫的吩咐,故而这段日子以来,身上的伤终是不见好。
朱斐和徐砚琪二人刚来到朱霆所住的屋子跟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哐当声,以及朱霆那满是愤怒的嘶吼:“你出去!出去!”
朱方林满是自责与心疼的话语也随之传来:“霆儿,你听为父解释啊……”
“解释?”朱霆冷笑一声,“你想要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装死那么多年都不肯回来看看我?还是解释为什么你会对朱方业下诅咒,说纵然你死,我也定会为你报仇,让朱家满门倾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这二十多年来我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如今我和朱家决裂,闹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事到如今,你还来解释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让朱方林顿时语塞,久久不能言语。
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之错。当初若不是误以为朱霆是妻子与朱方业的骨血,他又岂会说出那样的话,让所有人都排斥他,畏惧他?
他根本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到如今,他又有何脸面来面对他的儿子?或许,他根本就不该随着大军一起进京,永远都不该父子相认。
见儿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仇恨,朱方林长长地叹息一身,高大的身形一顿,无力地转身走出屋去。
见到朱斐和徐砚琪夫妻二人,朱方林身子一滞,眸中闪过浓浓地愧色与深深地自责,无奈地摆手:“罢了,罢了,我自己种下的恶果,如今又在乞求什么呢?”
徐砚琪扭头看了朱斐一眼,轻轻道:“我进去瞧瞧?”
朱斐握上她纤细的柔夷,断然摇头:“他如今情绪不稳,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或许,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可是,你不是说高束手下统领大军的那几个武将与朱霆的关系非同一般吗,如果可以减少战乱和死亡的发生,我们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见朱斐沉默,徐砚琪又道:“何况,正如你说的,朱霆该是不会伤害我的,如今让我去劝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朱斐握着她的手不由重了几分,眸中带着浓烈的担忧:“那好,你自己进去,我就在门外守着,若他对你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你就出声唤我,我听到声音便立刻进去找你。”
徐砚琪轻轻点头:“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徐砚琪走进屋内,屋子里被朱霆摔砸的一片凌乱,几乎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朱霆背朝外侧躺着,听到动静,好看的峰眉蹙成一团,眸中夹杂怒火:“不是说不让你进来吗,你如今又来做什么?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一定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的!”
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连头都不曾抬上一下。
徐砚琪低头瞧了眼地上被他摔烂的药碗,以及那残留的药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治伤的药全洒了,可是不打算好好养伤了?”
熟悉而又轻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朱霆身形瞬间一滞,这才难以置信地猛然回头。
☆、第104章
“玥儿,你怎么来了?”朱霆慌忙从榻上起身,因动作太快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
徐砚琪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再上前一步:“你不是一直纠结于你父亲的死吗,现在你知道他并非公爹所杀,为何却又这般样子?”
朱霆苦笑着摊了摊手:“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为何会有今天,难道还不是拜他所赐?亏我一直敬他重他,一心为他报仇,可如今他竟是如此的折磨我!这样的人,配做我的父亲吗?”
徐砚琪轻叹一声:“是折磨开始释然,这得看你自己不是吗,旁人并不能左右。如果你能够放下仇恨,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是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朱霆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悠悠然从榻上走下来,站立在她的身边,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蹙眉躲过去。
看她的样子,他再次苦笑出声:“今后那么长的日日夜夜,我该怎么过?玥儿,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以来是仇恨支撑我活下去,为了报仇我甚至丢了你,现如今如果没了恨,我还剩下什么?你和我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