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天宝帝失望的是,李玄都的反应甚是平淡,不喜也不悲,也可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
天宝帝在心中暗暗给了李玄都一个城府深沉的评价,爱其才,厌其行。
李玄都同样在心中给了天宝帝一个不算高的评价。稚嫩还是次要,关键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不能只有父亲而没有母亲,也不能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天宝帝幼年丧父,这是长于妇人之手,又因为生于深宫之中,周围只有宫女和宦官,其性情偏激、气量狭小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看得出来,儒门中人的教导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扭转作用,可时日尚短,如今的天宝帝知道礼贤下士、收买人心、能屈能伸那一套,可骨子里还是高高在上,没有见过真正的世情,所谓的礼贤下士只是流于表面,甚至不伦不类,起到了反作用。
李玄都又开口道:“其实说起来,我至今还是朝廷通缉的反贼,如今却与陛下共处一室,实在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
天宝帝笑了一声,颇有讥讽意味:“那日在满春院中,清平先生当众打死了青鸾卫的都督丁策,无人敢说什么。堂堂唐王在清平先生面前,比见了我这个皇帝还要恭敬,小小的通缉算得了什么?难道青鸾卫还敢去齐州会馆捉人不成?”
李玄都说道:“齐州会馆可是在社稷学宫的名下,青鸾卫说不定是看在社稷学宫的面子上才不敢去抓人。”
天宝帝一怔,随即握紧了拳头:“原来他们早就联系了清平先生。”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雨
方才一番对话,李玄都并没有掩饰,他想要做什么,大方向该如何去做,他已经向天宝帝说明,天宝帝做不到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怪李玄都藏着不说,这也是天宝帝对于李玄都感官复杂的原因。
天宝帝望着李玄都,沉声道:“你在挑拨朕和先生们的关系。”
“是挑拨,也是陈述一个事实。”李玄都并不否认,“陛下不要忘了,我的未来岳父是谁,我的师父是谁,这两位又是什么立场。那么陛下是否要大度地一笑了之?”
天宝帝的拳头松开又握,如此反复数次,才压下了那口闷气。
李玄都问道:“陛下想要知道儒门与我谈了什么,或是打算谈什么吗?”
“谈了什么?”天宝帝皱起眉头。
李玄都道:“谈如何帮助陛下亲政之事。”
天宝帝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不过嘴上还是说道:“难道没了清平先生,朕便不能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