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游萸的上一次见面,让我心里某处的褶皱被熨平了许多,知道了游萸心里不再埋怨我,我觉得生活的失衡似乎在慢慢矫正。
虽然游萸的身边有个令人扎心的黎恕,但是很显然目前黎恕还没有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我最近开始很规律地去公司,帮娄琴分担了不少业务,娄琴看我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来我办公室把最新的一个零食品牌的通关进程给我汇报完后,抿着嘴笑,我认真地看她给我的文档,一抬头见她没走,就问她:“你笑什么?”
娄琴跟我关系好,所以也不特别绕弯:“你上次见了游小姐后,回来似乎有些不同了。看来还是游小姐的影响力大。”
我知道她想说我以前有些过于沉溺情爱,对事业没有最初那么上心,但现在认真了许多。
我笑了笑说:“是啊,是多亏了她。”
娄琴见我坦诚,也就不多说什么出去了,但她的话,却让我想了很多,我开始反省这几年我的问题。
在没有碰到游萸之前,我确实每天都很认真地在工作,那时我没有爱情,只有事业,事业是我唯一获得成就感的途径,即使这些成就感有赖于我父亲和娄琴的帮助,我也乐在其中。
遇到游萸后,我大部分的身心都放在了她身上,虽然她时常督促我,还以身作则地努力工作,但我就是没办法把工作看得如以前那么重了,也许唐明皇的“汉皇重色思倾国”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我那个时候虽然谈不上“从此君王不早朝”,但确实也误过一些事,如错过公司的早会什么的。
游萸也曾经因为我缠着她“芙蓉帐暖度春宵”而上班迟到,那天下班后回家,她很认真地跟我谈了一下。
她说:“现在年轻人多努力地在工作啊,咱们也要一起努力。”
我口里答应着:“好的,好的,你说得对。”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我跟那些打工族能一样嘛?
我不用买房买车,不用养孩子,我现在有游萸一切都圆满了,我少去一两次公司,公司又不会垮,不是还有娄琴和我爸在吗?再说,就算公司垮了,我不是还有家产嘛,我干嘛要把自己满头浓密的头发给熬秃了它。
我父母康健,经济实力不赖,公司里有娄琴,家里有游萸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妇复何求?
所以我每天只用享受神仙般的日子就可以了,危机感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浮云。
殊不知,这种危机感的缺失必然会滋生出很多的问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欺我。
别的问题我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在游萸那里出问题,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黎恕的出现让我的心态逐渐失衡,之前潜藏的问题都一一暴露出来。
我自身最大的问题,也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就是缺乏独立。
我依靠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妈,娄琴和游萸,我信任她们,也依赖她们。她们给了我几乎无条件的帮助和包容,所以我对她们的依赖逐渐深入骨髓。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们的给予,并以我的依赖去回报她们。
我妈是乐意我依赖她的,她利用我的依赖对我实施了一种软性掌控,这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我不去多想。
娄琴需要这份工作攀爬事业的阶梯,她也愿意我依赖她,因为这样能给她带来职场上的安全感。
唯独游萸对我的依赖一直是有误解的,她没有意识到我的依赖会变成她逐渐无法承受的负担,她只知道我爱她,我给她的情绪价值超越了一切她所需要的,所以她接受我的依赖,直到发现我有些有恃无恐。
在我和游萸的关系里,我曾经充满着稳固的安全感,我从来不觉得她会离开我。
我让她住在我们舒适的公寓里,我给了她最坚固的屋顶,她很爱我们的小窝,所以她不会想着要搬出去。我还给了她最亲密的陪伴,我把她所有能被占用的时间都占用了,我成了她无比信任的人,她几乎什么都告诉我,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所以我无比有安全感。
多年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离我而去,我才发现我曾经以为的安全感原来只是一种错觉,我终于意识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我很后悔当时自己的无知无察。
跟游萸在一起最后的那段岁月里,也许是因为肆无忌惮,也许是因为求全责备,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她因为工作陪伴我少了,我就会给她脸色看,慢慢的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但我没有收敛,我急于表达我的不满,说话有时会有些难听,我那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游萸已经动了要离开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