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一番劝降之语。

拿到叛军撰写的布告,孙曜都气笑了。

敢情他们是骨肉同胞,死去的岭南的官儿就不是骨肉同胞——这怎么还分人呢?

“孙将军还有心思笑呢?”严高直皱眉头:“咱们现在不该放火烧山么?”

孙曜扔掉手上的布告,正色道:“严大人可知十里深山藏着多少运朝无辜的百姓?老人,小孩,粗略估计得有千数人,叛军尚且护持幼小,你我为运朝臣,岂可连叛军都不如?

“打仗的法子千千万万种,里面但凡有一个嗷嗷待哺的稚儿,本将就不可下这命令。放火烧山,最先死的,绝非叛军。”

严高沉默半晌:“将军在这装什么慈悲心肠呢?本监军身负皇命,叛军一日不出,将军一日不开战,咱们三万兵马,吃什么,喝什么?”

孙曜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讥讽,沉声道:“咱们在消耗,对方也在消耗,最晚两月,粮草耗尽前若叛军仍然避而不战……”

“那就放火烧山,逼他们出来!本监军可没闲心陪你受这罪!陛下在盛京还等着臣解忧呢!”

严高不客气地翻了道白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孙曜这厮绝非真的想平叛。那就是一群叛民、反贼,讲什么骨肉同胞?这不胡扯?

他气冲冲挥袖而出,孙将军轻抚胡须,垂眸沉吟。

不到万不得已,谁肯染同胞鲜血?

他是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刀尖自古皆为对外,哪有对内之理?

陛下昏庸,行事糊涂,岭南之反反得情有可原,反得师出有名。

“……枉顾天理,灭绝人性,朝廷以穷民之策,逼民反抗,吾等自认运朝民,陛下是视吾等为子民,或视为草芥、蝼蚁?蝼蚁尚偷生,今之计,皆为无可奈何。”

这是白家家主揭竿而起时与众人言。

形势这般,孙曜只盼刀兵相交前陛下能够幡然醒悟——哪怕做回那个肯听臣民言的守成之君,也好过一意孤行。